他帶了余曜兩個多月了,還是第一次見少年這樣心思外露,情緒毫不收斂的模樣。
剛剛不打招呼,轉身就跑的背影甚至都可以說得上有點失魂落魄的。
戚本樹甚至想給還在國內的趙威明打越洋電話了,也就是顧慮到秋聆歌還在眼前,才按捺住異樣心緒,先把人拎出來問問情況。
秋聆歌也只在教練們偶爾八卦的口吻中聽說過一二,自個兒還雲裡霧裡,自然不可能信口編排。
「可能就是比較重要的人吧。」
他想了想,給了一個不容易出錯的答案,同時也把趙正飛仔細交待的話拿了出來。
「不是我說戚教,」秋聆歌認真地皺了臉。
「我建議你不要問太多,小余的事,他自己會解決,他應該也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事。」
有些人天生分享欲充足,芝麻大點的事都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有些人就像是夜空里的雲,拂曉時的星,從來都沉默著,無意識地減弱自己本身的存在感。只有在朝夕交替,流光皎潔的綻放時刻,才會顛倒眾生,一鳴驚人。
戚本樹撥打越洋電話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是成年人,當然有分寸,聽得出秋聆歌話里的勸告好意。
也是,自己一個短期教練,交情資歷擺在這兒,或許還不夠格打聽余曜的事。
戚本樹嘆了口氣,仰頭望向三樓落地窗前若隱若現的少年背影。
昏暗室內,余曜也已經把紗簾徹底拉了下來。
在看清青年的眼帘緊闔,跟自己出門時別無二致的安靜昏睡模樣時,心也徹底跌入了谷底。
「是我想多了嗎?」
余曜不能理解。
可那些複雜的,一點一滴的,看似不著痕跡其實很多線索的疑問,明明都指向祁望霄。
余曜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就像是已經拆開糖果的包裝,卻發現華麗糖紙里裹著的,只是一顆裝腔作勢的石子而已。
他站了片刻兒,終於失望地彎下膝蓋,與輪椅上的青年平平對視。
「二哥,」余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都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該怨誰。
怨祁望霄?
很沒道理,二哥說不定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他醒來。
怨自己?
余曜也沒有苛求自己所思所想一定全部順遂成真的意圖。
但終究難平。
他把桌子上列印出來的那封邀請函撕碎,丟進了垃圾桶里,並不想知道究竟是誰設計了這麼一大出整人劇。
或許是自己心裡的蛛絲馬跡積攢得太多了,一直存有疑惑,始終隱隱期待著某個可能的原因,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上當。
太蠢了。
余曜都要被自己逗笑了。
他扯了扯因為長時間站在窗口吹濕冷海風而變得蒼白的唇,琥珀色眸子裡浮動的光點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