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出自己心裡是高興還是失落多一點。
高興麼,多少還是有的。
畢竟這是二哥明晃晃表示出的關心。
以祁望霄外表溫和,實則一貫內斂慎言的為人作風,能把這種干擾他人志向的話說出口,至少說明在心底里沒把自己當外人。
但失落也是如影隨形的。
少年不自在地垂下了眼,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明明是他先對二哥有了不切實際的期望,以為他和其他人都不同,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理解自己,支持自己,沒有一絲一毫動搖地站在自己這邊。
怎麼能因為二哥在真真正正地親眼目睹自己九死一生的危險境遇後,做出了正常人的反應,想勸自己小心保重些,就覺得失落呢。
余曜握了握自己的手指,神色漸漸堅定起來。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答應的。」
從瓶頸懸冰一舉飛上天際的刺激快感還未完全消退,他做不到為了讓二哥安心就違背自己的摯愛,也永遠都做不到在極限目前保守畏縮。
人要先愛自己。
而後,才能……愛人。
這個念頭甫一浮現,少年的耳尖就猛然一燙。
他飛快地擦了下自己發熱的臉,逃也似的離開,「我還要找盧卡斯說速降滑雪攝影角度的問題,二哥,我先走了。」
帳篷匆匆掀起又落下。
青年臉上的光影也隨之明暗交替。
竟是寧願讓盧卡斯工作,也不肯讓自己來承擔下一次的拍攝任務嗎。
祁望霄不能理解余曜的想法。
明明就已經用事實證明了,只有他才能完美無缺地操縱自己設計的無人機。
為什麼還要去找盧卡斯?
青年漆黑的眼裡划過幾絲清淺的疑惑,因為衣著單薄而微微泛白的面孔看上去平添幾分脆弱。
恰好祁望星的電話進來,他隨意地點擊了接聽,並將之放在了桌子上。
果然,一大堆嘰里咕嚕地催促回家的廢話過後,電話那頭才傳來祁望星小心翼翼的聲音,「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不應該啊,祁望星早看到了熱搜,要不然也不會專挑這個他二哥一定會心情愉快的時候打電話磨人。
總不能是跟小余鬧矛盾了吧?
祁望星一下精神起來,「跟小余有關?」
「嗯。」
祁望霄把電話重新拿了回來,語氣很慢,「他拒絕了我加入團隊的請求。」
「即便無人機本就是由我設計,那位盧卡斯先生並不能很好地掌控它。」
祁望霄說得很委婉。
事實上,為了不出差錯,他的指令設置堪稱傻瓜式,盧卡斯還能觸發備用電池反覆調用的bug,某種意義上也確實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