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玩飛越天門洞這種超高難度的極限挑戰,三十歲的翼裝飛行運動員其實並不是沒有。
芮星宇得到了些許支持,隱忍的嗓門都變得高亢,頓時驚飛了林子裡好幾隻不知名的夜鳥。
「就算不能飛天門洞,難道其他的山不能飛嗎?」
余曜沒吭聲,心裡卻不由得複習起天門山除了天門洞還有哪些可以飛的地勢。
芮星宇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完全沒在意身邊人的跑神,還在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本來以為會跟著平哥一起飛下去,他也說了,我們倆要一起轟轟烈烈地飛到三十歲,三十五歲,直到再也飛不動為止。」
「可結果呢?」芮星宇難過地揪著褲子,本該笑眯眯的桃花眼看上去委屈又茫然,「他結婚了,有了孩子,就開始瞻前顧後,說自己不能讓最愛的女兒還沒有長大就失去父親。」
作為一名母胎單身狗外加父母離異的三不管人員,芮星宇完全不能理解這種為了血緣親情就輕易放棄自己夢想的行為。
他只知道他最崇拜的師兄居然開始貪生怕死,主動當起了逃兵。
這讓他怎麼不生氣,怎麼不失落!
尤其是平振羽今天的舉動明顯是想把新來的師弟推給他,好讓他以後一心一意地跟著余曜一起組隊。
哪怕芮星宇很早之前就關注了余曜,也是實打實地喜歡這個以凡人之軀一次次挑戰大自然極限的天才運動員,還暗暗期待過不知多少次少年能多些對翼裝飛行的青睞。
也絕對不能接受自己就這麼被敬愛的師兄給推了出去。
平哥這是拿自己當什麼,拿余曜當什麼!
哭泣的孩童和安慰的糖果嗎?
芮星宇滿肚子的怨氣和委屈,哼哧哼哧地直喘粗氣,受傷小獸一般在月光下用語言撕裂著自己的傷口。
余曜大概能理解這種心情。
但說實話,他覺得平振羽也沒什麼錯。
能把女兒的照片貼在駕駛座旁邊時時摩挲,平師兄無疑是一位非常疼愛孩子的父親。
女兒就是他現今最大的牽掛。
只不過——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對死亡產生懼怕。」
余曜冷靜地跟紅著眼的青年分析著他們師兄退役的真正原因。
「平師兄應該也很清楚,這樣的自己根本沒辦法繼續保證翼裝飛行途中的生命安全,所以才會選擇離開。」
芮星宇不理解,「他就不能和之前一樣嗎?他之前也不是沒有親人!」
余曜:……
這叫他怎麼答。
「大概是心情不一樣吧。」
少年想了想,代入了一下自己,「我有很多很要好的朋友和教練,但在K2上受傷的一瞬間,最先擔心的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