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熨燙了好幾遍,剛剛也用蛋糕卷方式摺疊好了,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會起褶皺吧。」
少年的聲線懶懶散散,還帶著點吃飽喝足後的淡淡饜足感。
反正就是沒有焦躁和緊張。
紀淨儀很確定自己能分辨得出來,心下一定,抹一把臉就跟了上去。
「那咱們現在就去射擊館?」
余曜有點奇怪地看了自家突然笑起來的教練一眼,「對。」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澄澈透亮,就像是在問:不去射擊館,總不能現在就去驗馬吧?也沒到時間呢。
紀淨儀上下多打量幾眼,這回徹底把心放回肚子裡,帶上一行人坐上了擺渡車。
一路順暢。
等到了場館,時間還早,其他運動員還沒有來。
余曜活動了一下筋骨,去更衣室換過服裝後,就從常方毅手中接過自己特殊調教過的氣步槍。
他跟工作人員簽了個到,隨意找了個角落裡的位置。
還是那副帶著單片鏡的全遮臉打扮。
然後一口氣把硬質皮革外套的拉鏈拉到下頜,從槍架取下槍,端平,瞄準了十米外那個幾乎看不起的靶心。
少年的動作太流暢太自然。
如果不是周圍背景有明顯的變化,紀淨儀幾乎要錯覺余曜現在就是在他們自己的場館,正在進行日常的訓練。
總之就是完全沒給自己留下替徒弟打氣的機會。
這樣也好。
紀淨儀大口呼吸著,走到觀眾席邊。
其他人見狀,也輕手輕腳地坐去後面觀眾席上屏氣凝神。
一切都和平常一樣。
紀淨儀看著余曜站定在槍架前,不出意料地看著少年陷入了久久的沉寂,同時也一如既往地覺得那尊靜靜而立的挺拔背影看上去如雕塑般。
正常情況下,自己已經可以開始期待新一輪的優異成績了。
紀淨儀順理成章地這樣想著。
但他的雙手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就攥成了拳頭。
不,還是跟平常的訓練不一樣。
紀淨儀不安且悲哀地想道,換了完全不一樣的環境,又是大賽前夕,今天的賽前訓練狀態對明天的比賽心態至關緊要!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帶過的上一個可以被稱為天才的徒弟,天賦很高,平時的訓練成績也曾和余曜一樣令人讚嘆。
最後還不是毀在賽前訓練的糟糕心態上,因此在正式比賽上大崩特崩,從此一蹶不振。
從前的心理陰影再度捲土重來。
紀淨儀的呼吸都變得急促。
他很期待余曜的第一槍,卻又不自覺地恐慌少年剛剛只是在大家面前故作輕鬆。
那種盼望又害怕的複雜心情亂糟糟如毛線般纏繞著他的心神,讓他既盼著第一聲槍響,又怕它真的響起。
緊繃的心弦徹底繃成窄窄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