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銜蟬愣在原地,是伏玉……
伏玉又看見那座大殿了。
諸佛在上,師尊、師兄肅立在前,蓮送歸的戒律清規他早就爛熟於心,玉蜉子垂眸,一字一句地背著,但命運之中的紅鸞星依然亮得發燙。
玉蟾子怒氣上頭:「師弟,你到底是因誰而破戒?是不是因為那個樹妖?」
大有隻要聽到肯定答案,就去結果了「元兇」的氣勢。
「我尚未破戒。」玉蜉子低眉斂目。
他說的是實話,在未安頓好一切之前,他不敢輕浮地將心意宣之於口。
玉蟾子又急又怒:「你背了這許久清規,回心轉意否?」
玉蜉子終於抬起頭:「我想還俗。」
玉蟾子被氣個倒仰,摔袖離去。
濟世大士上前,他手掌翻轉,變出一碗清水來:「痴兒,你修行十世,殊為不易,如今卻要因紅塵孽債功虧一簣,豈不可惜?為師勸你,飲下忘情水,謝塵緣,反蓮台,早悟蘭因。」
玉蜉子聲音輕如微風,卻異常堅定,他直視師尊道:「弟子不飲,弟子要入紅塵、進浮世,咽下絮果。」
濟世大士連連搖頭:「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痴兒,一夕之間改弦更張,十世苦修付之一炬,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玉蜉子直視師父蒼老的眼睛,不避不讓:「師父,弟子察覺佛心有異時,心中惶恐,長跪在佛祖面前默經,然弟
子每念一句經,便想一回她,每寫一篇經,便寫一筆情。
弟子默了一百二十三篇經,寫了一百二十三筆情。
弟子亦曾扶乩問佛:諸佛在上,弟子叩問己心,佛曰,非是風動,非是幡動,弟子便知,是我心動。自那之後,弟子決心還俗,此心如石,不可轉也。」
濟世大士連嘆「痴也、痴也」,搖著頭出去了。
蓮送歸併非不能還俗,早年間也有年輕佛修吃不了清修的苦,半途而廢,還俗歸家或另擇他道,濟世大士從未攔過。
但玉蜉子不一樣,他不是普通佛修,他是十世佛子,是蓮送歸這一代修為最高的弟子,是名揚九州的佛修,如無差錯,他會比濟世大士更早飛升。
他是蓮送歸最好的活名片、最著名的象徵,他的還俗會給蓮送歸帶去一場大地動,他不能就這樣輕易地離去。
玉蜉子曾因佛子這個名號得到過多少名利,如今便要因此付出更多。
但他甘之如飴。
他以閉關為由,杜絕孟澤蘭參與到他的計劃里,在閉關的這段時日,他其實在九州各地遍尋靈礦靈脈、取天才地寶以供宗門。
莫說佛門清淨,若真的清淨,佛像金身又從何塑起?
那日,他回到蓮送歸後師父還想勸他,他卻堅定地封掉供在蓮送歸的命燈,放下芥子袋,他赤條條來,當赤條條走,浮財名利一概不要,他只想帶走他的樹。
師父既驕傲又失望地看著他,驕傲在於玉蜉子出去為宗門遍尋奇珍異寶,不僅修為提高了,禪心也愈發堅固,失望在於,他還是要還俗。
「你歷遍千難萬險,禪心愈固,如今還堅持要還俗?拋卻袈裟菩提、修為法力暫且不論,禪心呢?禪心你也不要了嗎?」
玉蜉子釋然笑道:「若我一心向善,不侍奉佛前禪心亦堅如磐石,若我心濁如泥,長跪在佛前也於修行無益。師尊您看,天下佛修何其多也,信眾何其多也,每日焚香供花,殷勤侍奉,有的甚至長跪佛前誦經以示虔誠,可他們究竟是跪佛,還是跪自己的欲|望?」
濟世大士被他噎得說不出話,良久,他長嘆一聲,擺手示意他去罷。
玉蜉子脫下僧袍,放下念珠,懷揣著禮物,那是一支喜鵲登梅簪,是他特意帶回用來道歉的禮物。
他向無言峰跑去,當時他走得急,都沒和小花告別,這次回來,他一定要解釋清楚始末。
無言峰依舊寂靜無聲,一點綠意都看不到,可玉蜉子知道,繞過山腳就能看見一棵挺立在山腰的結香樹,那棵樹開滿淺黃色的花朵,將整個無言峰染上富有生機的清香。
他來到山陰之處,頭頂的水面被鯉魚的尾巴甩出股股泡沫。
山上的結香樹一大半枝幹被雷擊中似的,變得焦黑,只餘下不到三分之一苟延殘喘,生機消散,頹勢盡顯,已是覆水難收、不可挽回。
一小片花瓣帶著焦味落在玉蜉子的額上,他好似聽到什麼碎裂的聲音。
「遭了,完球子了!那和尚瘋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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