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利從大道駛入墨華路,平穩停在Le temps門口, 黎昀熄了火,拿上副駕駛座位上的包裹, 下車開門入店。
一樓主控燈亮起, 幾個月之前還是素胚的空間已然添上色彩, 整個餐廳煥然一新。
兜里手機震個不停, 黎昀接起電話, 舒啟桐的聲音迫不及待跳出來。
「距離零點還有兩個小時!提前祝你生日快樂!」舒啟桐精神抖擻道,「給你的禮物已經顯示送達了,你收到沒?」
黎昀關上門, 將冷風擋在外面, 「收到了。」
時隔這麼久, 好不容易在國內過次生日,舒啟桐好奇道:「這麼冷靜, 你生日難道不準備搞點活動?」
手上的包裹被放在櫃檯,黎昀小心翼翼撕下包裝紙,說:「姥姥不是說跟舅媽的生日一起辦嗎, 吃個飯就行。」
舒啟桐問:「我說的是你自己的活動,之前你一個人在法國過就算了, 這次打算怎麼過啊。」
金屬畫框在暖燈下發出熠熠光澤,黎昀托著支架將它掛在牆上,再細心調整角度,確保卡得牢固。
這是一副16開大小的油畫棒作品——橙藍日暮下被雪覆蓋住的路燈, 上頭停著一隻飛鳥。
若有人從這處經過,打眼一瞧可能會晃神,它筆觸細膩的不像是畫,而是穿過窗框瞥見的一方天地,靈動的叫人挪不開眼。
黎昀垂下眼,手指隔空描摹畫面,仿佛能觸到他落筆時的情緒。
那副失蹤了三天的畫被重新裝裱,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了Le temps。
因為時恪說不要靠近,所以黎昀沒敢往前邁步。
但他被焦慮支配得無法呼吸,電梯到達六樓後,有些落魄的在自家門口站了許久。
怕時恪應激再做出什麼傻事,也怕從此之後真的與他斷聯。
在樓道沉寂的黑暗中,黎昀將那些話反覆咀嚼,竟是覺得一點沒錯。他何嘗不是在用曖昧的舉動一點點試探時恪的心,而他最害怕的,也是時恪根本就不需要自己。
等待未知的感覺並不好受,甚至算得上折磨,直到樓道傳來一聲響,黎昀如同在雪夜中看見火光。
「餵?你卡了還是我卡了。」舒啟桐拍了拍手機。
從回憶中抽身,黎昀道:「沒卡。」他繼續回答,「生日的事你就別管了。」
「唷。有秘密?」
舒啟桐覺得有貓膩,但以他對黎昀的了解,肯定撬不出什麼話,只能無奈道:「算了。你肯定不會說的,還是飯局見吧!」
掛了電話,手機還沒來得及收,提示音又響起。
黎昀點進去,剛才還淡然的神色在看見消息後驟然一沉。
燈球不知道被誰調成動感模式,晃得人眼暈,吳廷順手一拍,改成柔和燈效,十五分鐘前收到的消息現在才看清。
【Liyun:在路上,馬上到。】
吳廷心下稍安,那條呼救簡訊一連打了十個感嘆號,應該能傳達到事件的緊迫感吧?
喬恆方才下台得知時恪過敏,轉頭便去買藥了,就是不知道現在外頭還有沒有開著門的藥店。
劉叢仍在捉人喝酒,吳廷使出渾身吃奶的力氣,從後頭架住他的胳膊,「來來來,我跟你喝。」
時恪怔忡地靠著沙發,衣角被劉叢拽在手裡。
失戀男人已經從醉酒進化到撒瘋狀態,他聲淚俱下,「露啊……咱倆有什麼不能說的,至少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