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
光鋒利如刀,寒冷如冰,刺得昭華一個激靈,訥訥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讓我猜猜,恐怕那個潘氏女便是方才水上領舞之人?呵,我說那女子的眼睛怎麼跟鉤子似的勾在陛下身上,原來是早有謀劃。」蘇蘊宜胸口起伏不定,她強忍惱怒,目光狠狠剜著昭華,「長公主,這裡是你的別院,從頭到尾都是你一手安排,現在你同我說——今日是意外?」
昭華到底是皇室帝女,十分心高氣傲,面對蘇蘊宜的諷刺挖苦,她終於按捺不住反駁:「縱使是我設計,那又如何?我皇兄貴為天子,三宮六院本就是尋常!蘇貴嬪,難不成你還想獨占恩寵,讓我皇兄此生只守著你一人嗎?!」
「是又如何?」
蘇蘊宜昂首,冷冷道:「他答應我的事,我不許他反悔。」
話音落下,她霍然轉身走出水榭,抬腳就踹向離得最近的那一間房門。
「砰」的一聲,房門應聲大開,蘇蘊宜入內環顧,卻見四周空空蕩蕩,並不見半個人影。見狀她毫不猶豫,轉身出門又踹向下一間。
直到此時昭華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阻攔,「你瘋了麼?膽敢阻攔陛下臨幸她人,你就不怕被打入冷宮?」
蘇蘊宜才懶得搭理她,昭華的細胳膊細腿在她眼裡更是不值一提,輕輕一搡就將人掀翻在地,在昭華和婢子的尖叫聲中,漠然抬腿,一腳踹開了最末一間房。
房門轟然而開,屋內光線昏暗,卻也足以令外頭的人看清裡頭的情景——裴玄和潘靈兒俱都在內,只是一個站著,一個跪著。兩人衣衫完整,不見絲毫凌亂不堪的曖昧景象,甚至潘靈兒還在哭,不是故作嬌弱的輕聲啜泣,而是那種痛哭流涕的哭法,一張秀美的臉上再無半點楚楚之色,只有滿臉的狼狽難堪。
而裴玄那雙冷靜淡漠的眼眸在觸及到蘇蘊宜的一瞬間,忽如星火般亮起,唇角浮起笑意,偏他還要故作委屈,「你怎麼才來?我貞操險些都不保了!」
第67章
蘇蘊宜看看裴玄,又看看潘靈兒,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騰挪,漸漸的,驚疑轉為惱怒,她氣鼓鼓地瞪視裴玄,甩開他討好地牽上來的手,抱起胳膊不說話了。
裴玄悻悻摸了摸鼻子,待轉向昭華時,面色復又冷然,「裴道黎。」
方才見潘靈兒跪在地上痛哭,昭華心中便知大事不好,只是反應不過來,便愣在原地發怔。這一下驟然被皇兄點名,她雙膝一顫,下意識地軟軟跪倒在地,「皇兄……」
「你還有臉叫我皇兄?」裴玄冷冷道:「你敢說今日之事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這……我……」昭華漲紅了一張臉,一向伶俐的口齒也支支吾吾起來,「皇兄,我也只是憐憫潘姊姊對您的一片痴心,畢竟從前在宮中時,你們還是很要好的……我就是想幫著從中牽條紅線罷了……」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理直氣壯起來,昂頭看著裴玄,「皇兄若是不喜歡潘姊姊,直接同她言明了便是,何至於要鬧這一出?」
「依你說來,此事竟是朕的過錯?」裴玄氣急反笑。
昭華縮了縮頭,「小妹不敢……」
「不敢?你都敢給朕下那等腌臢藥物,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
一隻白玉酒盞從裴玄袖中飛出,猛然砸在昭華腳邊,驚起一聲尖叫。
昭華怔然跪坐在地,迷茫地看著腳邊一地的碎玉。她自然認得這是今日自己所備的酒器,可皇兄方才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腌臢什麼藥物?
心頭不住顫抖著,昭華茫然抬頭,「皇兄,小妹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明白?」裴玄微微俯身,睨著跟前這個世上自己唯一的血親,眼中的失望與厭惡仿佛將要析出實質,「你命潘氏送上來的酒裡頭摻了可令人動情的下作藥,那酒里藥量之足,朕只略嘗了一口便覺出不對——可一手操辦了此事的你現在卻同朕說,你不明白?」
「昭華,朕也有一事不明。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問待你不薄,可你為何,為何總要幫著外人,來欺朕,瞞朕?」
兄長的眼神如鋒利的刀片一般,寸寸凌遲著昭華的心。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已流了滿面,昭華淒惘地搖著頭,「我沒有,皇兄……虎狼之藥極損身體,我怎麼可能……我真的沒叫她給你下藥……」
她哭得可憐,但裴玄眼中並沒有半分動容,「縱使那藥不是你親手所下,也是因為你才給了旁人可乘之機,你難辭其咎。」
「這幾日天氣炎熱,你無事就不必外出了,好好待在自己屋裡,多讀兩本經書,也反省反省,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