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會?你自己說的,只消用米粉混了牛乳,再加上蜜,裡頭裹著赤豆沙或者芝麻餡,上鍋蒸熟即刻——是也不是?」
這一下可把蘇蘊宜鬧糊塗了,酥瓊蜜盞的做法她確實曾同他說過,可她當真答應了親手做給他吃麼?
眼見蘇蘊宜面露狐疑,裴玄忙歪了頭往她肩上一靠,打斷蘇蘊宜的思路,「再說了,我又不白吃你的,我用琴曲來換,如何?」
蘇蘊宜是聽過裴玄彈琴的,兩次。一次是她去乞求他庇護自己免於厄運那夜,在院外聽了半闕《廣陵散》,還有一次,是京口對陣石安國,滾滾大火中,一曲《楚歌》幽幽,至今仍在耳畔迴響。
一側頭,撞入裴玄深邃而烏沉的眼眸,蘇蘊宜的心頭仿佛微微塌陷了一般,倏忽柔軟下來。她躊躇著道:「好罷……不過我從未做過吃食,也不知能不能做得好吃……」
裴玄正想寬慰說只要是她親手做的他都會喜歡,卻見蘇蘊宜緊繃了臉理直氣壯道:「無論好不好吃,你都得吃完,否則,便是塞我也
得給你塞進去!」
裴玄:「……遵命。」
他正打算吩咐宮人將式乾殿的小廚房騰出來,卻被蘇蘊宜攔下,說不如去膳房,也好趁此機會悄悄查探一番整頓效果如何,裴玄自無不可。
兩人特意換了身不顯眼的常服,只帶了倚桐和蓮華兩個,步行來到膳房外。眼下午時已過,膳房正該是稍作休息的時候,可裡頭不知怎的卻是鬧騰騰的,似是有一群人在爭執吵鬧。
攔下試圖上前呵斥的蓮華,蘇蘊宜拉著裴玄鬼鬼祟祟地扒在窗口朝裡頭張望。膳房的宮人似是分成了兩派,正在彼此對峙著。
「蘇貴嬪的吩咐,為著三日後魏太傅的接風宴,其中有一道金齏魚膾,要你們提前備好,怎的到現在還不曾動手?」
這聲音尖細刺耳,蘇蘊宜循聲望去,見說話那人濃眉大眼,正是自己定下的新任膳房管事,宦官柴安。她當時看他生得端正穩重,做事又靈活機敏,這才令他擔任這肥差,怎的如今卻換了一副跋扈嘴臉?
蘇蘊宜秀眉輕蹙,正欲上前,右手卻驀地一緊。裴玄拉住她,搖了搖頭,輕聲道:「且再看看他們鬧什麼名堂。」
另一邊為首的胖廚娘擦著手中的菜刀,瓮聲瓮氣道:「柴管事如今金貴了,自然不記得以前是怎麼當差的。那金齏魚膾需要生切鱸魚片,配以蒜、橘、醬等調料醃製,吃的就是一個鮮字,如今天氣炎熱,若是提前三日就將魚膾制好,到了接風宴上那還能吃麼?」
她身後站著的人一齊鬨笑起來。
被當眾落了面子,柴安一張白淨臉皮氣得漲紅,「縱使金齏魚膾是如此,其餘菜色難道俱都要等到當日現做?蟹饌總是要提前浸在酒中醃製數日的吧?為何至今不見?」
「柴管事放心,咱們保證,到了接風宴當日,一定讓菜一道不差的,行了吧?」
那胖廚娘不耐煩地說著,將手中菜刀往砧板上一剁,「咚」的一聲,菜刀深深嵌入砧板。柴安卻覺得仿佛砍的是自己腦袋一般,猛然後退一步,「你……你們膽敢如此懈怠敷衍,等我告訴了蘇貴嬪,叫她老人家賞你們一頓板子,你們便知道厲害了!」
眼前對面眾人霎時鴉雀無聲,柴安還當他們是被自己搬出的大佛嚇住,頓時又耀武揚威起來,「我告訴你們,能在我手底下幹活,已是你們天大的運氣——看看隔壁的湯官,紫苑可是當眾命人打死了兩個宮婢!可那又如何呢,你們這些卑賤之人,死了就死了,上頭又有誰會在意……」
他一張薄薄的嘴皮子開闔翕動,渾然不察身前的胖廚娘已然額前青筋暴起,只覺一陣鋒利的陰風貼著自己頰邊飛過,側臉被劃破一道小口,血液霎時順著臉頰流下。
莫名其妙的,兩腳變得軟綿綿,柴安跌坐在地,戰慄著擰動僵硬的脖頸往身後看——只見背後那堵牆上突兀多了一把寒光閃爍的刀,正是方才胖廚娘掂在手中的拿一把。
「你……你……你竟敢……」
「少張口閉口蘇貴嬪蘇貴嬪的,你把她當王母娘娘供著,我可不管那麼多!」胖廚娘將菜刀從牆上輕鬆拔下,拿刀面拍了拍柴安已然慘白的臉,「你若真惹惱了我,大不了三刀六個洞,姑奶奶我提早送你見祖宗!」
「蘇……蘇貴嬪?」一個宮婢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胖廚娘不耐抬頭,「你怎麼也跟著他瞎叫喚起……蘇貴嬪?!」
一身蜜合色宮裝的蘇貴嬪冷著一張俏臉漠然立於膳房門口,而她身後還站了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正是陛下。
縱然嘴上說得再怎麼厲害,見到真神時,胖廚娘的腿還是不由自主地發軟。她當即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奴婢拜見陛下,參見蘇貴嬪。」大力磕了幾個頭之後,才發現手上還握著把菜刀,忙又遠遠丟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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