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低頭在上頭虛虛一吻,才輕手輕腳地給她敷藥,「程公說了,傷口恢復得很好,等痂脫落,只會留一道淺淺的疤痕,時日再一久,或許連疤痕也會徹底褪掉。」
「便是留疤也無妨。」蘇蘊宜倒並不如裴玄那般小心翼翼,大喇喇地摸著自己柔軟的肚子,「不都說男人的疤痕如同軍功一般?我這處傷疤怎麼不算軍功呢?」
裴玄忍俊不禁,順著蘇蘊宜的話吹捧,「算,自然算。若我們宜兒是男子,必不遜色於褚珩章,朕封你為將軍,說不得還能立下如衛霍那般的不世之功。」
「倒也沒有那麼厲害啦……」蘇蘊宜轉了轉眼珠子,忽然抬腳點了點裴玄的側腰,「誒,不過若魏桓當真要借北伐生事,你會不會又要御駕親征啊?你要是上前線的話,能再帶上我嗎?」
兩人此前商討過,若裴玄此計得成,魏後必然被廢,東平魏氏頹勢凸顯,為力挽狂瀾,魏桓一定會拿他的拿手好戲——「北伐」作文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上次在京口是迫不得已我才帶你以身犯險,哪兒能次次御駕親征?」眼見蘇蘊宜悻悻扁了扁嘴,裴玄捉住她的一隻腳撓了撓,「屆時我會派褚璲上前線,你就別想了,聽見沒?」
蘇蘊宜不吭聲,想把腳收回來,反被越捉越緊。自那次給她擦洗身子過後,裴玄對於她的腳莫名產生了濃郁的興致,三不五時把玩取樂,尤其是她逐漸康復以來,隨著他愈發熟稔,花活也越來越多,幾下就鬧得她眼含淚花,不得已求饒:「好了,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嘛!前線有什麼好的,不去就不去……啊!你快放手!」
見她認慫如此之快,裴玄放手的同時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你怎麼就不多堅持一會兒呢?就像之前那樣。」
「然後正好便宜你趁機對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是吧?」一想到之前,蘇蘊宜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腳又髒了,忍不住暗暗白了他一眼。
裴玄臉紅了一紅,乾咳一聲,厚顏道:「哪裡奇怪了?我那都是顧慮你身子,才不是故意想拿你的腳取樂……」
話雖如此說著,他的魔掌卻十分誠實地再度伸來。蘇蘊宜忙「哧溜」一下把腳藏進被褥里,正左躲右閃之際,外頭卻忽然響起了姚子昂的聲音,「陛下!」
也是姚子昂這廝命不該絕,當日魏氏行刺如此兇險的情形,竟也叫他活了下來,還一路藏身小心尋到了褚璲這裡,才又同裴玄接上了頭。
因裴玄等人的存在不能暴露,褚璲又需時常練兵不能圍護左右,內外溝通之事就落到了姚子昂頭上。如此前散播童謠威逼魏氏的命令,就是通過姚子昂下達的。
他既然此刻前來,說明外頭必是又有了什麼重要消息。
逃過一劫的蘇蘊宜忙推著裴玄起身,「快去吧你!」
裴玄悻悻走到營帳外,見了姚子昂也沒什麼好臉色,「什麼事?」
「徽音殿傳來的消息!」姚子昂難掩激動之色,「皇后有孕了!」
聽到自己已有近兩個月的身孕,魏皇后還呆呆地反應不過來。
倒是青柏迅速回神,「事關重大,大人可能確定?」
「脈象流利圓滑、如珠走盤,必是喜脈無疑。」太醫也是魏桓手下,因而也並不避諱,斬釘截鐵地道:「便是對著太傅,老朽也這麼說!」
沉吟著點了點頭,青柏道:「請大人務必守口如瓶,我立即傳信於太傅,一切等他來了之後再說。」
青柏奮筆疾書時,魏皇后還在失神地凝視自己的肚子。
才兩個月不到的胎兒,並不能顯出什麼痕跡,可她的手輕輕撫摸,隔著一層肚皮,卻好似能感受到孩子的呼吸心跳。魏皇后臉上忽然綻放極為明媚的笑容,她扭頭對青柏道:「我有孩兒了!」
她又看向正在收拾東西的老太醫,認真地說:「這是我和兄長的孩兒。」
可憐七十歲的老太醫恨不能當場把自己耳朵扎聾,他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拎起藥箱屁滾尿流地跑了,速度之快仿佛重回年少。
「娘娘!」
青柏悚然一驚,手中筆墨抖落,險些污了整張信紙。
魏皇后迷惑地望向她,「怎麼了?我說錯了嗎?這不是我和兄長的孩兒?」
「……」青柏的目光驚惶不定地在魏皇后臉上游移,可她已轉回頭,一臉溫柔地撫摸肚皮,「孩兒乖,孩兒乖,娘親等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