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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雪相握劍的手不可察覺緊了緊,有一剎那的僵硬。

因為只有他才知道,在方才幻象之中自己真實的想法。

若無心,念怎會自動?

就像白露心中也一直有回家的渴望,才會瞬間被惑住。真切面對白露要離開的場景,他也是真的無法情願眼睜睜看著白露離開,正是這樣的念動,才會讓那鬼怪趁隙而入影響到他,乃至險些真有出格之舉,自私地把白露留下來。

此時面對白露全然的信任,他幾乎不敢直面。

也是此刻,霍雪相完全直視了自己的內心,他的確愛慕自己的弟子。也許早在撫摸白露的髮絲之時,就貪戀上了絨絨的觸感、溫暖的氣息。

這幾日在無人認識之處,更放大了這種貪戀,如同置身不願醒來的夢。

他將博鸞仙君的預言斥之為無稽,總認為自己要鎮守此方人間,白露卻以回家為念,只覺遲早他會親手找到白露回家的路,送白露歸去自己的世界,甚至一度不知白露對他有幾分是師徒之情……

可真正身處幻覺中,仿佛一場殘酷的演練,不得不直視。

其實一念既起,便再難壓抑,神光灣一時沉溺已不可杜絕念想,回望種種,想來他在白露心中亦有份量,所有體溫應當不是他的多心。

自然,面前尚有橫亘在二人之間的阻礙。

我又當如何?

如幻境一般動私念,或徒然守在原地?不,這都非他所願。

霍雪相放棄飛升從來不是畏懼天威,劍鋒不折,此心不滅。所以,兩界之隔又如何,他也要斬作通途。

萬種雜念在心間掠過,只是一瞬之事,劍修已有決心,卻只能悉數按下,面對眼前異象。

神光侯爺方才都嚇得躲在翹起的地磚後,此時面色發白:「這什麼東西,它,它一直躲在我廟裡嗎?」

他作為廟中主人竟是一無所知,就如也被蠱惑了一般。

白露求助地望向霍雪相,似是已全心在琢磨這鬼怪。

霍雪相失神一息,這一切好似尚不在白露心間,畢竟向來自由散漫,唐突行事恐會嚇到他,無事,待斬去所有阻礙……

霍雪相徹底穩住自己的心神,說道:「魘鬼。」

這獨特的外表,很好辨認。

「什麼鬼?」白露還沒搞清魘鬼是什麼東西,凝視片刻道,「還是叫抽象鬼吧!」

這長得七上八下的,太抽象了。

「哦!是它!」神光侯爺也想起了自己漫長的歲月中的確聽過魘鬼名號,「魘惑心神,挑動人心中七情六慾,吸食怨念者,便是魘鬼。但魘鬼向來存活在幽冥界,人間難得一見啊。」

人間偶然也會有幽冥界逃脫出來的鬼怪,但神光侯爺是沒見過幾次,因為一旦有往往就被名門弟子們殺了,不夠人家分的。

白露也從腦海中挖出了自己的確聽過幽冥界這個設定,采青師妹說有幽冥界的邪物就打死,還讓他擔憂了一下自己這個異世界身份。

回憶了一下魘鬼的技能,覺得它長得還真是那麼回事,就像做夢看到的一樣,亂七八糟。

而且這樣一來,神光灣發生的怪事也就可以解釋了,都是魘鬼從中操縱。

神光侯爺反應過來後更是一拍大腿:「我是不是也被它魘惑了,我就說我怎麼也沒疑惑過自己修行這麼多年突然精進,還有我保佑的那些有情人,居然也老吵架!」

看來魘鬼一直就依附在他的廟宇內,甚至可以利用他的孢子影響鎮上所有人,勾動他們的心念,放大負面情緒,就如方才一般。

魘鬼以人的怨氣為食,而且這一隻不知道是因為依附神光侯爺,還是自己也格外喜歡拆散情侶,每次神光侯爺才給人保佑好了,它一頓挑撥,又讓人吵得不可開交,搞得跟永動機一樣,分分合合。

而且這樣一來,他們也知道為何玄山先前來的弟子昏迷了,看來是人險險逃出去,卻沒脫離夢魘,尚在與心魔鬥爭。

「師尊,這抽象鬼還沒死透吧?能不能把它拼起來,我們得拷問一下,這帛書是哪裡來的,還有,問問他知不知道老祖身在何處。」白露戳戳霍雪相道,神光灣的怪事他們推斷得應該大差不離,但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要魘鬼本鬼來解釋。

巫族術法能通幽冥,但他們消失已久,世間只有一些遺物流傳,留仙峽的婆娑兒是從拍賣會得到,這魘鬼又不知是哪裡得來的。

「我留了一絲生機。」霍雪相也知還有事未問,此時抽回摩空劍,向那魘鬼施術,令它拼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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