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把旺財舉在胸口,又開始唱歌:「納~茲彭呀麻麻地吉娃娃~」
旺財老祖迎風招搖,風吹得它眼睛都眯起來,嘴巴還是張開的,雖然不知道白露唱的什麼意思,但感覺很悅耳,而且姿勢也顯得它很威風,喘著氣:「哈~哈~」
霍雪相戴著戒指的手無意識輕叩,打著節拍。
「師尊,你說老祖回去之後會是什麼輩分,他都沒有直系弟子了,但畢竟又是老祖轉世,好像也不適合當最小輩?」
神光侯爺是個小小的侯爺,我們旺財老祖也是個小小的老祖啊。
這是個倫理問題!
霍雪相答道:「若有直系弟子,通常是直系弟子接引回去教導,尊位會一直保留到修煉有成記憶恢復,連同前世的遺物也會交回。刻雲仙君沒有直系弟子,到時應當是由宗主安排,或是親授,或是哪位長老教授。」
也就是說輩分的確不會完全重置,就算是由弟子接引,也不可能真把老祖完全當新弟子對待。
而且因其宿根尤在,根骨心性極佳,也會給比較好的修煉資源。
白露想了半天,想到了比較合適的比方:復讀的優秀學長。
……
「我感覺我們飛了挺久,也沒看到什麼鬼怪的跡象,是不是要過海去?」白露望著遠處的金亭洲,中間離著海峽模糊不清。
白露晃晃令簽,質疑那魘鬼:「喂,你說的地方到底在哪啊?你一個打前哨的跑那麼遠幹什麼?」
魘鬼對人間也沒那麼了解,迷迷糊糊道:「應該是再往前一點吧……我也是一邊探查一邊過來的啊,海里又有水族需要避開……戰術,戰術。」魘鬼是相當優秀的前哨加輔助,實力一般但對精神影響很大。
「我們去最易過境之處,而後入金亭洲一探。」霍雪相指的也是這星碣洲敬國最南之處,與金亭洲之間只隔著一條運河,算來和魘鬼所說的方向相同,這也讓霍雪相心中對魘鬼所言虛實更多了一分判斷。
夜幕漸漸降臨,白露伏低身體穿梭在夜風中,目光在地面巡視。
如此飛行了又數個時辰,眼下是連綿不斷的山,毫無變化。
星月照耀下能隱約看到起伏的山脊,旺財老祖已沉沉睡去。忽而,一點金色的光暈在夜色中炸開,接著又是一小點。
白露起初以為遠處有人在放煙花,但很快察覺到不對。
每隔一段距離,一堆焰火就被點燃,如此相接傳遞,直到一整座山脈之上燃起了赤龍。
是……烽火!
白日為煙,夜裡為火,這是古老的傳遞敵情手段。
不論東西方,都有這樣傳遞的方式,但此前白露只在文藝作品中看到過,這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烽火燃起。
火光在山脊間勾出斷續的線,不斷向遠方延伸,血脈之中的記憶仿佛被喚醒,令人有種戰慄之感。
「這是怎麼了,在打仗嗎?」白露也不知道這裡的人間勢力結構,是兩個國家開戰,還是有什麼叛亂之類?
霍雪相神念遠眺道:「前方就是黑風運河,渡過運河便是……金亭洲。」
他們心中都有不妙之感。
兩人加快速度,越過山脈,映入眼帘赫然是星夜通明的海邊城市,烽火台一直亮到了海灘。
從城鎮到遠處的運河再及對面大洲,竟是密布著森冷的幽冥鬼怪,不知幾何!
濃濃的血氣、陰氣籠罩著這一方天地,可以看到凡人們組織起低階修士與鍊氣士啟動護城陣法,也有守城軍士在城頭抵擋,可怎麼擋得住這幽冥鬼物組成的洪流,它們如同海潮般一波波湧來,已然攻進了城門,甚至有瘴氣圍繞著頤城蔓延開。
城內老弱婦孺絕望地奔跑呼救,期盼燃起烽火後敬國的大軍和修士能來相救。
可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怖的場景,被打頭陣的魘鬼們勾起心神中最恐懼的念頭,幾乎連逃命的心氣也要熄滅了。
點點淡藍色的鬼火在上空飄蕩,其間矗著諸多旗杆,垂下血紅色的長幛,戰旗一般悠揚。
朝天子一看就辨認出來那是什麼法器:「羅剎幛——主人,那是魔修祭煉鬼怪的法器,可從幽冥界召來百鬼,以血肉供養煉成邪靈為己用。」
「金亭洲的魔修太可惡了!他們召來這麼多鬼怪入侵,有本事和修士打!」白露還在震撼之中,看到鬼怪侵占下頤城宛如人間地獄,絕大多數凡人難以抵擋,心中又驚又氣又急。
尤其是他看到還有源源不斷的幽冥鬼怪從金亭洲涉水而來,在整個邊境鋪開,不知多少倍於凡人,這讓頤城怎麼可能阻擋。
「畢竟鬼怪食人便更強大,就像那魘鬼一樣。」朝天子也急急道,他平日少年心性,但到底活了那麼久,見的事多,「我們得快些傳訊回玄山了,還有各大宗門。金亭洲……金亭洲真是瘋了,莫非想再起正魔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