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茂實臉色鐵青:「總要有個罪名吧?」
「毆打百姓,故意激起民變,難道不算罪名?虧你還是父母官,怎麼下得去手?」謝無熾道,「昨夜重查案卷,你提刑司包庇潛安犯罪的富戶無數,你勾結之罪,還不給我滾!」
湯茂實臉色一變,沒想到「激起民變」這個帽子轉自己頭上了。
姚帥聽見這句話,上前扒湯茂實的官服。王瑞等提轄想要上前,看見禁軍的腰牌,紛紛又停在了原地。
湯茂實像條落水狗似的,被踹出了局面。
謝無熾轉過頭,一個人,對視這上千要說法的百姓。
暴雨淋漓,時書被雨淋得呼吸困難,扶起方才挨打的百姓,昏暗天光下這幾人傷口青腫,血流鮮紅,悲傷地哭泣著。
時書叫來李福和周祥:「扶他們去醫館,費用找府衙報銷,再問問吃過早飯了沒,給這幾位買一些,好好照顧他們。」
時書轉過身,看著暴雨中等待的百姓們。
黑壓壓的一片,像雷電滾動著的烏雲。每個人都憤怒至極,眼中充滿了仇恨。
時書理解他們,一整年的活命糧,怎麼能不著急?
謝無熾道:「我就是欽差。」
剛才湯茂實的話有作用,謝無熾這句話,等於承認了他是仇恨的源泉。這些百姓並不明白背後的錯綜關係,只知道有人出來頂了這個風頭。
人群中起了一層暴怒的鬨動,姚帥緊張地道:「大人,要不要讓軍隊的人來?恐這群暴民生亂啊?」
謝無熾:「不用,你就在這兒。」
謝無熾對著人群繼續說話:「剛才打你們的湯茂實,我已經扒了他的官服,立刻請旨革他的職。諸位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
時書喘著氣,盯著雨中的謝無熾。他一個人對峙這上千人,竟然毫不顯得弱勢,而是沉靜地站在原地,擋住了潛安府的府門,像一座不可撼動的山。
時書眨了下眼,雨水從眼角滾落,眼前的謝無熾,把自己手放在他胸口肆意撫摸的謝無熾,求歡索愛的謝無熾,激烈地吻著他的謝無熾,交疊成一道身影。
「為什麼不讓我們割稻子?雨季就要來了,稻子爛在田裡,我們接下來的一年怎麼活!吃什麼?」
「你們有榮華富貴,天生好命,我們天生一條爛命,就指望一點地里的莊稼活著,為了你們所謂的大義,連這點東西都要奪走嗎?恨!」
謝無熾目光一掃:「誰說的,朝廷不讓你們割稻?」
「莊家說的。」
謝無熾哦了一聲:「原來你們是莊戶,佃農,而不是自耕農。你是哪家的莊戶?你又是哪家的?還有你?」
「我們是趙家莊的。」
「陳家莊。」
「祝家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