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這一瞬間,時書無話可說,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謝無熾的謀劃。但宋思南眼中的猙獰只有一瞬:「歷來戰爭中先鋒軍極少突入防線內,因為會被前後夾擊,陷入絕境。但我哥還是去了,只有『仇軍』才有膽量和勇氣打這一仗,別人會貪生怕死,但仇軍不會,我也不會。」
時書伸手想拍他肩,宋思南喃喃自語:「我哥是英雄,他死得其所,不怪謝參謀……不怪趙將軍……他死得其所……哈哈哈,我也要讓他們死!接下來就看我了……」
時書:「宋思南……」
「若能收復故土,死再多人也無所謂,我不怕死……我哥也不怕……那就讓我哥和我們,用熱血把渡送茶河的寒冰融化……」
門外響起喊聲,時書收回手,轉身走出營帳。
大盛府城樓底下正是攻城之時,物資正被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前線去。時書和杜子涵爬上了不遠處的山坡,耳中是尖銳的嘶喊和洶湧的喊打喊打聲,朔風吹亂了時書額前的頭髮,他目光停在眼前混亂廝殺的戰場當中。
——沒有任何遊戲比現實更真實,人群前赴後繼,推動著戰車往城樓下徐徐而動,而箭石則紛紛揚揚地落在身旁,烈火與利刃飛揚,性命懸於頭上,每當有人癱軟著倒下,頃刻便湧來新的人群,接替他繼續推動著戰車、雲梯、攻城槌、拒馬、望樓車、摺疊橋,往前義無反顧地衝擊。
空氣中瀰漫著硫磺和硝煙的氣味,時不時聽見憤怒的嘶喊、吃痛的慘叫,時書從樹葉的縫隙中往前看,有一支攻城部隊在趙世銳的指揮下,正將炮車裝滿彈炮投擲向大盛府的女牆,時不時有人從數十米高的城樓下跌落下來,時書不知道是不是間隔太遠,他盯著這一幕竟然有幾分麻木之感。
北旻的鐵騎無人能敵,但並不擅長於守城,高攻擊低防禦,這二十年來似乎沒人預料到大景竟然敢來進攻,城樓廢弛,如今,更是北旻一年一度的盛節,猝然遭受到這樣的攻擊,先亂了陣腳。
趙世銳打的便是措手不及,因此並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讓一撥一撥的士兵強上,甚至自己也出現在了陣地當中。
時書:「攻城的損耗比守城大多了吧?這是定要強攻不可?死了那麼多人了……」
杜子涵手扶著樹枝:「死人拖去填護城河了,寒冬護城河結冰,再在上面鋪板蓋草,撒上泥土……就過去了。」
時書看向這冰天雪地:「天時地利人和,謝無熾想要軍功,老天爺都在助他。」
「唉。」
時書和他一起回到營寨中,這幾日都在攻城,幾乎達到了日夜不休的程度。時書夜裡和衣而睡,這天早晨,終於得到了振奮全軍的好消息。
雪小了一些,晨光熹微,細細地鋪灑在結冰的路面。時書看著那扇洞開的城門,心中沒有太大的感情,他隨同後勤隊的人在清理戰場,只不過人群中有人紅著臉急匆匆找到他:「謝公子,謝大人找您,快去快去!」
時書搓了下手:「哦,有什麼好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