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未碰到床榻,就見他師叔轉過身來,只微微挑了下下巴,眼神說不清的冷意,「你今日修為不大長進,稍後便就地打坐吧。」
這意思便是不能睡。
皓文錯愕地抬頭,登時心中有些鬱悶,但到底屈居與他師叔的威壓,只好可憐巴巴地應下。
陳時才跟上,便聽到兩人的對話,他的目光落在那床榻上,眸光微閃。
他說,「仙君這位置選的恰好。」
山洞寒涼,陰雨不斷,這位置哪裡是選的好,簡直的選的差極了。
但沈卿池沒有因著他的話起什麼情緒,只是說,「不好。」
「本想找處好地方的,但來路匆忙,只得屈居在這。」
陳時腳尖攆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攆,倒是眸光泄露一絲笑意。
身上的傷口斷然是沒好,絲絲血腥氣在空中瀰漫。
沈卿池好似沒注意,大刀闊斧地坐在床榻上,身上玄衣冷重,冷香四溢,髮絲一絲不苟,面上的神情也瞧不出什麼情緒。
好似坐在床榻上,就宛若獨坐高台般。
陳時一步一步走近,面上笑著,朝沈卿池討饒,「沈仙君可否行行好,讓我今夜睡個安穩覺。」
皓文聽了暗自咬牙,目光一抬,落在青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又咽了下去。
他摸了摸衣襟,將他出門前父親替他裝的上好金創藥都掏了出來。
少年人面上的神情鮮活,穿的一身宗門弟子服,卻也鮮衣怒馬,善惡分明。
在沈卿池點頭之時,皓文彆扭地將藥膏遞給陳時,「吶~」
陳時忍著笑意看他,「小仙君,這是?」
皓文見青年面上忍著笑意,眉目劍星,一湖清水撩開,定定地看他。
他忽地面紅耳赤將藥膏塞到人懷裡,連忙解釋:「我見你身上有傷,出門在外還是要處理好傷口。」
「不然那多疼。」
說著,也不顧陳時反應,丟下一句,「師叔,我去門口守著!」
然後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徒留下陳時看著手中瓷瓶愣神。
不然多疼……
他攸地一笑,將手中瓷瓶拽緊,下一瞬,身後冷香襲來,是沈卿池。
「懷卿道友大可在床榻上休息一夜。」
「有我和我那師侄守著,今夜定然保你睡個好覺。」
玄色衣袍筆直墜下,青年身量極高,夜色中,他難以辨別青年情緒,但分明,青年一步一步走近。
卻是陳時最熟悉,最安心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