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一連辦了七日,其中瑣碎數不勝數,更別說原本是趙峰一手打理的產業,現如今都要由常年吃齋念佛的夫人來經營。
有人說,周家這是要倒。
但意外的是,周夫人將所有事都打點的滴水不漏,本家想要來占便宜的親戚,都被不動聲色的擋了回去。
周夫人忙的腳不沾地,但臨出殯之前,仍舊請蘇商過去,說想給趙峰辦個法事,讓他在地下能夠安息。
蘇商勸她:「放寬心,真用不著,不過……實在想要求個安心也成,可以直接把錢給我。」
就當在她這兒辦個vip。
周夫人愣了下,隨後伏案大笑。
窗外的小丫頭們聽到笑聲,被嚇得不行,在蘇商離開時,急忙忙進來勸夫人為了一雙兒女也要保重身體。
可別太想念老爺,憂思過重,把自己給逼瘋了!
當天午後,蘇商揣著一疊銀行券去了南安城。
大昇國祚綿延六百餘年,這會兒也與時俱進有了國立銀行,在南安城這樣的繁華大城市,銀行券已經可以代替銀元和銅錢,當做貨幣來流通了。
鄉下地方保守沉悶,等進了城,滿目都是繁華熱鬧。
主街上鋪著青磚路,黃包車和小汽車不時劈開人群,街角的電影院門口貼著海報,宣傳著剛引進的默片。
蘇商貪婪的將這熱鬧的煙火氣盡收眼底,隨後加快了步子,直奔南安日報社。
她要給自己的生意打GG。
這年頭,除了口耳相傳,就只有登報這一種GG媒介。
接待蘇商的編輯聽了她的需求,倒也沒覺著多稀奇。
賣大力丸刀傷藥的都會偶爾在報紙上登GG,只是多半只登三流小報,不捨得下本來他們報社,也捨不得包下一整個版面。
記下了GG詞之後,他熟練的追問:「蘇小姐這條GG字數蠻少,是打算擴大些字號呢,還是多加些業務,算卦看風水之類的?」
蘇商不假思索:「擴大字號吧,你說的那些我不會。」
編輯一聽,十分詫異:「竟然分的這麼細緻?」
蘇商一本正經的點頭:「術業有專攻,那都不是我這一行該乾的活。」
算卦這事兒一分人力九分天賦,風水則是玄學界的地理,靠背靠推算。
這兩樣,蘇商從前就算有機會也沒學,寧可把書都燒了生火,畢竟在她那個世界,這都不是夕陽學科了,是入土學科。
都見不到活人了,給誰算命?又不能算自己。
而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鬼,就沒有風水好的地方,只有壞和更壞。
有學這些東西的功夫,蘇商寧可把撿來的小說看完,以免哪天突然就死了,只看到霸總虐小白花,卻沒看到火葬場,干追也追不上的部分,那可真是死不瞑目。
揣著合同離開報社之後,蘇商改了計劃,沒去逛百貨大樓,反而轉身走進最近的茶樓里。
進了上房推開窗戶,就見茶樓門口,有個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踟躕著來回踱步。
從報社出來就一路尾隨她的,就是這個人?
蘇商從報社出來就知道,自己被跟蹤了。
那人十分不專業,氣息雜亂,若說往來的人群是隨波逐流的魚,他就是在小石頭上擱淺了的那一條。
這年頭治安不行,劫道謀財害命的多,拐女人賣去上三堂子的案件也時有發生。
蘇商原本是想著日行一善,為民除害的,可看這人的一身行頭不像干髒活的,便決定將人叫上來問問。
不多一會兒,茶樓夥計小跑著來到街上,一下就找到了客官要請的年輕人,笑道:「這位爺,您等的人早就到了,快跟我來吧。」
男人心內且驚且疑,猶豫片刻,還是跟著上了樓。
一撩開天字號房的帘子,就見在報社見過的女子手裡正端著茶杯,瞥了他一眼,面色不耐,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他原本就是因為撞邪,聽到蘇商在報社打GG,才下意識跟了上來。
這會兒看到蘇商的神情嚴肅,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噤,差點兒以為自己光天化日之下背了個惡鬼在肩上,已經無藥可救了。
蘇商見他麻爪鵪鶉似的,十分納悶,又用眼神示意他坐下慢慢說。
男人忐忑萬分的坐下,屁股都只敢占三分之一個凳子。
蘇商其實沒打算故弄玄虛給人下馬威的,就是剛才等人的功夫,看端上來佐茶的點心香甜熱乎,丟了一塊到嘴裡,噎的脖子都要變成天鵝頸,急忙忙喝了口茶往下順,茶水卻滾燙,偏巧這時候男人推門進來……
就沒法開口,不然要噴他一臉茶水。
怪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