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細微的動作被白澤看在眼裡,他從外面撿了一些木柴和松果做火引,白澤又端來兩個矮馬扎,對嘉萊說:「過來。」
兩人圍著火盆烤手,嘉萊一雙纖細的手指籠在火焰之上,白澤瞥了一眼,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戴。
他將身體往嘉萊那邊靠了靠,企圖將身上的溫暖渡給她。
嘉萊對他先前的態度耿耿於懷,於是故意往一旁歪身子,「你靠我這麼近幹嘛?」
這個小沒良心的。
白澤沒好氣,「我這不是看你快凍成個篩子了?要不我稀罕往你身上靠?」
他今天穿了件白黑混色的羽絨服,像只巨型阿拉斯加,沈嘉萊見好就收不和他鬧,討好般主動往他這邊來。
白澤往火盆里添木柴,望著他後腦勺,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嘉萊緩緩說:「記得小時候我總會在窗台寫作業,你每次想約我出去玩都會從窗外扔一根棒棒糖。」
白澤聽後嘴唇一彎,回她:「是嗎?我都忘記了。」
沈嘉萊知道他是故意的,繼續自顧自地說:「每年五月份,門口那顆櫻桃樹熟的時候,你總是會把最甜最好吃的留給我。」
沉默。
「後來,我們一起讀高中,我沒你聰明,你每晚都會給我輔導作業。記得有一次我終於考了年級前十,而你卻成年級第三跌到二十名開外。」
許久,白澤嘆了口氣,「別說了。」
沈嘉萊不聽,輕輕開口,「其實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離開桃花村,獨自一人去國外上學,再去上海工作。那幾年我真的很難受,沒有人陪著我,我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拼命學習工作,只有這樣我的心裡還能好受一些,才不會感覺自己被人拋棄……」
那顆不爭氣的淚珠終於從眼角滑落,沈嘉萊沒覺得丟人。
反正再狼狽的她,白澤也見過。
白澤應該安慰她的,但他沒什麼動作,低頭默默添火,「萊萊,別說了。」
沈嘉萊重重呼了口氣,有些話她是必須要問的。
這裡是爺爺奶奶和爸爸曾經住過的地方,這裡有他們的氣息等同於有了他們的見證。
「白澤。」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白澤啞著聲音回,「我在。」
沈嘉萊緩緩開口,語氣平淡,無怨無恨更沒有質問:「你後悔之前把我丟下嗎?」
我想要一個可以留下的理由。
如果你說是,我就會留下,為了你,也為了我。
第4章 撕痛
沈嘉萊在白澤面前哭得最厲害一次是在他提分手的時候。
那一年夏天嘉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挨過來的,所有的刻骨銘心猶如冰雹劈頭蓋臉朝她砸過來,密密麻麻壓得人近乎窒息:先是父親去世,後是和白澤分手,最後的最後是她拿著機票坐上了去澳大利亞的航班。
但嘉萊不否認,六年前去澳大利亞,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白澤。
沈岩去世半月後,白澤給嘉萊打電話:「你總這麼一直憋著不行,要不要出去旅遊?」
她這段時間心情不好,白澤是知道的,每次來看她,嘉萊一直提不起興趣,長此以往可不行。
「旅遊?去哪?」
「想去哪兒都行,地點你定。」
沈嘉萊還在猶豫。
白澤催促道:「沈嘉萊,快點決定,別磨磨蹭蹭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以後你要我陪你出去小爺都夠嗆答應。」
嘉萊抿抿唇,告訴他,「我想去……青海。」
白澤爽快答應:「行,青海就青海,把你身份證發我,我訂機票。」
身份證前段時間江夢用過,嘉萊找了一大頓,終於在抽屜里翻出。
除了身份證之外,她還發現一份檔案袋,好奇心驅使下,她打開了那份檔案袋。
裡面除了嘉萊的一些學習證明外,還有一份留學申請,指尖翻開第一頁,【沈嘉萊】三個字赫然出現在視線內。
剩下的內容她沒細看,嘉萊將所有東西回歸原樣,緩緩拉上抽屜,然後淡定發給白澤身份證上的信息。
十分鐘後,白澤將航班信息給她截圖發過來,嘉萊一看,不禁倒吸口涼氣。
居然是明天的機票,可真是說走就走的旅行。
她給白澤回消息:【會不會有些太倉促了?我什麼都沒準備。】
白澤的回答卻很淡定:【你什麼都不用準備,一切交給我,你就負責把自己收拾好。】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嘉萊也不繼續堅持,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黑眼圈,凹陷的臉頰再配上副猶如死魚般空洞的雙眸。
她終於明白白澤那句:把自己收拾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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