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興帝面色稍緩嘴上卻說,「竹心,你差不多得了,朕都說替你說他了,還想怎樣?
若是論起這事來,你一會遼國國主,一會吐蕃贊普,喬卿也沒跟你計較啊。怎麼輪到喬卿你就不幹了,這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女子既然出嫁了,行事還是穩妥些才好。」
王遠悄悄向竹心擺手,「還不謝陛下教誨。」
王遠轉頭又對景興帝說,「陛下,就事論事,喬大人在遼國有個舞姬,在回鶻還有王姬,再算上那個寡婦。都說事不過三,喬大人是過分了。」
景興帝一拍桌子。
「喬卿是個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理,又沒帶回家,有幾個紅顏知己怎麼了?」
竹心面無表情地看著景興帝。
怎麼當了皇上爹味都變重了。
你一個搞禁忌戀的告訴別人行事穩妥,你行事穩妥嗎?
景興帝見竹心雖然沒說話,但表情好像罵得很髒。
「怎麼不說話?」
竹心此時的表情仿佛隨時能衝過來進攻的鬥牛。
「臣怕說出來您不愛聽。」
「朕准你講。」
「回陛下,第一,臣的訴求是和離,臣不用您說他。
第二,臣確實一會遼國國主,一會吐蕃贊普。臣也沒讓喬子舒容忍臣,臣也不會因為別人容忍臣而容忍那個人。
第三……」
說到這裡竹心突然笑了笑。
「書生寒窗苦讀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刑不上大夫,跨越階級享受以前他享受不到的特權嗎?
臣出使遼國和西夏,為大齊出生入死,沒有資格當一回隨意放火的州官嗎?」
王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竹心就是他活爹啊。
「皇上息怒。」
一向溫文爾雅、喜怒不形於色的景興帝抄起桌子上的奏摺就往竹心身上扔。
王遠趕緊起身一邊把竹心往外推,一邊用後背擋住景興帝丟過來的摺子。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若沒有勸架還好,一旦有人勸架,打起來的倆人還來勁了。
竹心一邊跟王遠頂牛,一邊挭著脖子。
「當初差遣我辦事時,我是關大人,如今我倒成出嫁女了。還嫌我行事不穩妥?需要有人豁出性命時怎麼不找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行事穩妥的千金小姐?怎麼找我這麼個行事不穩妥的?」
「啊啊啊。」此時的景興帝像土撥鼠。
此時的王遠像海清對歐豪說「你是我的神」時她旁邊的何老師。
王遠想這世間不會有比這個更顛的事了。
不,有的。
王遠開門要把竹心推出去時,相王從外面過來已經走到了門口。
一隻靴子扔到了相王的頭上。
沒錯,是陛下的龍靴。
竹心停止咆哮離開了。
景興帝重新坐下裝溫文爾雅,當然如果他兩隻腳都有鞋就完美了。
御書房的尷尬還在繼續。
相王捧著龍靴給景興帝送了過來。
開玩笑,能當皇帝別管能力怎麼樣,臉皮肯定夠厚。
景興帝面不改色地將靴子穿上。
相王試探地說,「陛下,喬關氏行事狂悖為何不治她的罪?」
景興帝眼前一亮,「那此事就交給皇叔去辦好了,朕等著皇叔的好消息。」
見景興帝如此回答,相王反而拿不準主意了。
出了御書房相王問王遠,「督主,陛下讓本王處置那個關竹心到底是何用意?」
王遠皮笑又不笑地說,「王爺,您不知道嗎?那個關竹心身上有點東西,得罪她的人輕則吐血,重則歸西。可能陛下是想一石二鳥吧。」
相王,「……」
而在御書房的景興帝靠在椅子上大笑,他平生沒幹過這麼痛快的事。
他竟然有一天把靴子扔在相王的頭上了。
管他是人是鬼,哪有正經臣子當一個成年新君的攝政王?
非禮勿聽,還敢湊到天子的書房門口。
謀定後動確實不如重拳出擊來得爽,謹慎內斂的景興帝體會一把當宋鶴鳴的快樂。
王遠進來後,看著景興帝把大笑的嘴閉上。然後瞪著眼說,「門口的太監推出去,杖責三十。」
王遠說了聲「是」立刻退了出去,他突然發現其實太宗挺好的。
王遠一邊懷念著太宗,一邊教育底下的徒子徒孫。
「攝政王來了,怎麼不攔著?還讓他站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