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薇沒有再多說什麼,把年奕從地上扶了起來,儘管跟弟弟相比她身材要矮小許多,但此刻卻出奇的有力。
這時候其他人也都聚了過來,紀鐸一眼就看到了年奕手中的松鼠玩偶,等待他心緒稍稍平復後,才問道:「剛剛你在裡面發生了什麼?」
「這個玩偶有什麼特殊的?」
年奕這會還是有點顫抖,但也知道不能耽誤時間,哆嗦著撿重點把自己的經歷敘述了一遍,然後抬起自己手上的玩偶:「發出聲音的,應該就是它……我摸到裡頭好像有東西。」
年薇接過了年奕手中的松鼠玩偶,果然摸到裡面似乎有個圓柱狀的物體,與之前的印章手感很像。
她皺皺眉,並不認為這輪遊戲會這麼簡單地將印章交出來,但還是在眾人的目光下,將原本就只剩一點皮膚連接的松鼠頭拽下,然後從那滿是深褐色棉絮的玩偶肚子裡,摸出了——一截白色的骨頭。
年奕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白,他的莫名有些想吐,看著姐姐手中的那骨頭乾嘔了好幾聲才停下。
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太好,只有銀珀神色如常地伸手,將那截白色的骨頭撿起,對著油燈觀察片刻,然後趴在紀鐸的肩上說道:「是指骨,男人的指骨。」
第13章 謀殺博物館十二
儘管大家都有心理準備,但當確定這確實是人骨時,卻還是心中生出惡寒。
「男人的指骨……松德先生又沒死在莊園裡,怎麼會有男人的指骨呢?」小黃毛又害怕又好奇地圍著那骨頭打轉。
一邊的宋承業也盤著手裡的串子,喃喃自語著:「該不會是松德夫人跟什麼男人有染,然後才——」
可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年薇瞪了一眼,紀鐸也毫不留情地按住他的腦袋,諷刺道:「這還沒看到胳膊呢,就往大腿上想。」
宋承業只得閉上嘴,嘩啦嘩啦繼續盤串子了。
年奕雖然帶回了指骨,但線索還是太少,玩家們簡單地商量過後,決定再試一次。
龍剛接過了年奕手裡的油燈,走到了鐵門邊,就在他即將推門而入的那刻,紀鐸突然出聲說道:「如果有時間的話,摘下玩偶前多看一眼。」
龍剛聽後,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步子穩重地走進了樹籬間。
油燈的光似乎瞬間就變暗了許多,有了年奕上次的經驗,龍剛放輕呼吸,分外注意耳邊的聲音。
可惜也許是因為時候還不到的緣故,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龍剛什麼都沒聽見。
他思索了片刻,開始按照年奕之前的過程,主動去碰觸那些被吊在樹籬上的玩偶,勒在松鼠上的繩子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觸碰到一起,仿佛有生命般,在暗中搖晃著,摩擦著發出細微的聲響。
又好像不知其中的那一根,就會纏繞到他的脖子上,然後突然勒緊——
龍剛猛地回神,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確定並沒有纏上什麼後,才稍稍鬆了口氣,但松鼠玩偶們仍舊被繩子吊著搖晃著,那細微的聲音像是在嘲笑他。
龍剛皺皺眉,剛要後退一步,卻忽然停到了前方黑暗的掛滿玩偶的樹籬間,終於傳來了那一聲:「媽媽。」
孩童的聲音,像是冷水要滲入他的骨頭縫裡。
龍剛盡力調整著情緒,然後尋著那聲音向玩偶樹間找去,每當他不確定玩偶的位置時,那聲音便想故意引誘般,又輕又冷地喚著:「媽媽。」
讓他不斷向著樹叢深處走去。
而龍剛始終緊緊地攥著手,指甲掐入手掌中,強迫自己保持著清醒,卻又不得不加快腳步,撥開越來越多的玩偶,去追趕那聲音。
手中燈盞的光越來越暗,讓龍剛幾乎喪失了對方向的判斷,但他絲毫不敢停留,哪怕玩偶繩子纏住他脖子的感覺越來越強,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下一刻他也會像是只松鼠玩偶般,被吊死在樹籬上——
但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龍剛果決地伸出了手,又准又狠地抓住了那隻,斷續著發出聲音的松鼠玩偶。
周遭仿佛瞬間安靜了,脖子上傳來的窒息感,也漸漸消失了,龍剛卻沒有任何的鬆懈,反而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手中的松鼠玩偶,力求在這短暫的時刻中,能從它的身上發現一絲端倪。
它似乎跟之前並沒有任何區別,在昏暗的燈光下,原本可愛的松鼠臉,只剩下濃濃的詭異,但龍剛還是強迫自己看著,終於還是抓住了,那唯一的小小異樣,這令他幾乎感到刻骨的驚悚。
在松鼠玩偶那漆黑又圓潤的雙眼中,一張女人的臉,出現在他的肩膀上,長長墜出的舌頭幾乎越過她的下巴,落到龍剛的身上,面容是那樣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