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翔問:「要我幫忙嗎?」
「不用,很快就好。」她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放心,我不會把你的衣服扯壞的。」
車廂里沒有一絲風,氣溫從剛才起就在不斷升高,哪怕兩側頂窗全部打開也無濟於事。
悶熱難耐的空氣中,兩人之間被壓縮的距離讓她的心臟狂跳起來,臉頰和耳根都在發燙,背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但在黑暗的掩飾下,她可以繼續假裝若無其事。
游嘉茵繃直背脊,手指揪著紐扣,一點一點拆掉上面的頭髮。
即使胳膊酸痛,她也沒有把手腕靠在他胸前借力,因為不想間接碰觸到布料底下的那具散發著朦朧熱氣的身體。
托住她後腦勺的寬大手掌忽然移開了。
她能感到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穿過她的長髮,取出其中的一縷打量。
「我記得你以前的頭髮很直。」
吳天翔的聲音再次落入耳畔,溫柔地像是在夢囈。
「去店裡拉的,那時很流行。」她實話實說,「現在的頭髮是我每天早上用捲髮棒卷的。我真正的頭髮不直不捲,打理起來很麻煩。」
「哦。」
「怎麼了?」他的反應讓她有些茫然,忍不住問:「你覺得直的好看?」
「對我來說沒區別。」他把那縷頭髮繞在指尖,「都很好看。」
她乾笑了一聲:「你真會說話。」
半小時後,電力依舊沒有恢復。無奈之下,司機只能組織所有乘客下車,沿著軌道步行到下一站疏散。
應急通道很窄,幾百個人排成一列,在黑暗中借著應急燈微弱的亮光緩慢前行。
游嘉茵穿著不方便走路的涼鞋,一路很小心,但鞋跟還是嵌進了石頭縫裡,卡得死死的。
跟在她背後的吳天翔蹲下身,握住她的腳腕,幫她把鞋跟拔|出來。
「你的疤還在……」
他忽然小聲感嘆了一句。
游嘉茵立刻心領神會。
她的小腿側面,至今留著十六歲那年在雙牛岩留下的疤痕。多年後的現在,傷口早已癒合,光滑的皮膚底下隱約透出一道淺褐色的印子。因為遠看不是很明顯,她不是特別在意。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地說:「你還記得啊。」
說的是這道疤痕,也暗指少年時代的那段往事,她確定他能聽懂。
那是她人生中少有的驚險時刻,即使長大後的現在也難以忘懷。
幽深的樹林,沙沙的聲響,到處充斥著植被和煙霧的氣味。那個夏夜,他們在海邊被野豬追趕。她記得篝火在遠處跳動,月光在他的肩頭傾瀉,她的長髮揚在風裡。他們握緊對方的手,跌跌撞撞地沖入翻滾的海水,越走越遠,直到被黑暗包圍,繁星在頭頂閃爍……
她很少回想那個夏天發生的事,尤其是關於他們的,可是忘不掉。
「當然記得。」
晦暗光線中,他重新站了起來,嘴角彎起一絲弧度,但眼睛並沒有在笑:「我怎麼可能忘記。」
作者有話說:
大家好,我來黑巴黎地鐵了
這種事故有但其實很少,比較常出現的是「可疑包裹」。
我碰到過的最奇葩的是「小偷鑽進隧道里跑了我們沒法開車請大家耐心等!」,然後所有人一臉懵逼地悶了半小時
「你真會說話」在前文也出現了一次,當時是對哥哥說的(這種細節只有作者會記得哈哈哈哈)
第8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