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同樣蔓延至聽筒內,「你這個提議不錯,改天我們見面聊,現在我還有事,就先掛了。」
切斷電話,茶杯里已經又添了新茶,周家父子敘起了閒話,周若安興興致極高地插言進去,腕子上的手錶反射著淋漓的光彩,卻一直沒有映亮他幽深的眸子。
……
周若安剛上車就回撥了藺逸的電話,急迫地問道:「怎麼回事?」
「就那麼回事兒,周哲應該是對你起了疑心,要再驗一驗你。」
對面低沉的話音一斷,其他的聲音就清晰起來,聽筒內傳出嗯嗯啊啊的低吟,以及斷斷續續的搖床聲。
周若安立馬拿遠聽筒,盯著屏幕上的名字問:「藺逸,你在辦事?」
電話里傳出松懶的笑聲,隨即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也消失了。
「錄像。」藺逸解釋,「觀摩觀摩學點經驗。」
「草。」周若安又將電話拿遠了一點,「開了葷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也不見你對這事這麼上心。」
他摸起根煙,沒點,只夾在手中,有些煩躁地問,「你怎麼知道周哲要重新檢驗我的DNA?那個護士告訴你的?」
「他換了地方。」藺逸的嗓音略低,放緩語速時像故意勾人,「當初你進周家之前,為確保事成,省內規模稍大一點的檢測中心我都摸過底,威逼利誘,也搭上了一些路子,剛剛他們其中一人給我打電話,說周哲帶著你的生物樣本再次申請了DNA檢測。」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握得很緊,頂光之下,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襯得皮膚越發慘白。
「他用的是什麼生物樣本?」
「頭髮。」
香菸放進嘴裡,點了兩次火:「頭髮……」
周若安又想到了周哲剛剛的目光,幽深暗淡,似乎藏匿著陰謀。現下他才明白,原來這場以自己為中心的風暴已經悄然醞釀,並且做好了席捲一切正準備。
輕咳著吐出第一口煙霧,周若安問:「藺哥給我打這個電話是想幫我?」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我想與你談生意。」
「怎麼談?」
「我做價,你付錢,我幫你擺平這事兒。」
煙霧悠悠蕩蕩的出口,深埋了一張好皮囊:「價兒不低吧?」
「你付出的價格和事情敗露後要承擔的後果是成正比的。」
「從來不知道藺哥說話還這麼高深呢?簡而言之,你這是又想敲詐我一筆。」
電話里又傳出嗯嗯唧唧的聲音,藺逸的心思一分,便讓他口中的話顯得有些無所謂:「隨你怎麼說吧,是做周家的小少爺還是回貧民區做陰溝里的老鼠,你自己選。」
「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以後可以共進退了。」
對面傳出一聲輕笑:「就憑那兩隻鴨子?」
周若安沉默了一會兒,按滅了剛抽兩口的煙:「見面談吧,電話里說不清,我們約個地方面談。」
「好啊。」對方一口應下。
……
看著地圖上的位置,藺逸推開車門下了車。
面前是一處破敗倉庫,他取出手機按下語音鍵:「周若安,你確定我們要約在這裡談?」
對面回得挺快,也是語音:「我最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所以把地方定得偏僻一些,也好避開他們。」
又滑進來一條語音:「左手邊第二個倉庫,裡面有一個隔間,進來吧。」
藺逸收了手機,按照指引走到第二個倉庫門前,門未上鎖,留著窄窄的門縫。
推開鐵門,藺逸走了進去。倉庫內無光,窗子用木條在外側釘死了,明媚的陽光從木條縫隙穿進倉庫,形成明晃晃的幾條線,看得清空氣中跳躍的灰塵。
展目一望,最深的角落裡確實有一扇木門,應該是周若安所說的隔間。
藺逸挑選著落腳的地方,在雜貨間穿行。行至途中,他的身後忽然傳來異響,沉重的門軸快速轉動,鐵門敲在門框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有人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