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實仿佛想到了什麼,抽噎上前,將徐麗的頭放在自己大腿上,淚光慈祥地安撫著。
「對不起.......東哥........」
女人抿嘴笑笑,仿佛一切因果到現在,都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
「我還是沒能如你所願.......變成一個好人.......」
她縮進男人懷裡,感受著他的心跳,那種強有力的跳動,可惜,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了。
陳東實止住哽咽,捧起她灰撲撲的臉蛋,悲痛欲絕。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是徐麗.......你不許死。你不能就這樣死了,你就算死,也該讓警察來判、讓法官判,我不准你自己就這麼了結你自己!」
他一聲賽一聲慘痛,淚不停地流。
「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你,還有很多事沒跟你說,還有很多東西沒和你分享。你以前不是答應我說要好好做人、好好生活的嗎?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跟她們一樣,一個個都丟下我,一個個都說話不算數?一個個這麼狠心,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我已經沒有很多人了,我沒有肖楠了,我沒有威龍了,就連陳斌和香玉,我也都沒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了!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個廢物、窩囊廢,所有愛我的人、喜歡我的人都會不得好死。我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只是徐麗,不要丟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這個冬天實在太漫長了,我一個人在這裡,一點兒也不快樂。沒有你們在,一點也不開心,我求你帶我走,帶東哥走,我捎上童童,我們一起,我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裡了!」
陳東實仰天長泣,淚水順著側顎,淅淅滾落。徐麗用她最後一點兒力氣,抬手接著,這樣一點溫熱,足夠她飛往下一個國度。
「別哭了.......」徐麗癟著嘴,攛緊手心,生怕眼淚乾透,「別為了一個壞人流淚,太不值了........」
「我不要.......我不聽,我不准你這麼說你自己!」陳東實猛地搖頭,「這世界太冷太寒心,我一個人扛不住。人太複雜,愛也太難求,我只想要你活!」
懷中人的呼吸一點一點變淡,陳東實不由自主地抽搐,他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其實這麼久以來,我也一直有個問題,還是想聽你親口回答我.......」陳東實抹了抹眼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你肖楠姐臨死前那通電話,到底是不是你打的?是不是你告訴你楠姐童童被綁架了,才導致她和我大鬧一場,以至難產血崩,一屍兩命?」
徐麗微微別過頭去,像是有意牴觸,不置是否。不一會兒,她轉過頭,睜開雙眼,氣若遊絲地笑了一笑。
「東哥就這麼想知道,是不是我害死她的嗎.......?」
徐麗漸招了招手,示意陳東實靠近一點。男人心領神會,俯身將耳朵貼到她唇邊,卻聽到女人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你死心吧陳東實,我到死也不會告訴你!」
她驟地推開陳東實的身體,眼睛又變成冷津津的霜雪,滌盪著無邊的凜冽與鋒芒。
「我要讓你......讓你被這個問題糾纏一生!我要讓你下半輩子都因為這個疑問不得安寧!我要你往後每次午夜夢醒都因為我而輾轉難眠,我要讓你一想到我,就心如刀絞、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