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更劇烈,手腳一同擺動否認。
林茉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到,下意識將油燈收回來,怕燙傷人。下一秒,林茉想到他是要掙脫逃跑,看著手中的油燈輕笑一聲。
「呵,我竟還會怕這東西燙傷了你。別妄想逃跑了,這裡外都是我的人,今日我就要你償還我的滅門之仇!」
林茉轉身,擦掉剛落下的淚。
打開拿來的包裹,展開卷布,一排整整齊齊的刑具,在黯淡的光亮下反射著鋒利的刃光。
林茉拿起其中一個刮刀,面對燭火仔細瞧:「我曾經都放棄找你了,可你自己卻來了,你說這是不是爹娘的在天之靈?」
薛懷瑾繼續扭動,衣服與地面的摩擦聲沙沙地不斷,林茉悲憤,帶著刮刀走近,痛吼:「你做了那麼多壞事,你為何還想逃?你有何資格逃!偌大的林家如今就剩我一人,你可知我心中有多苦痛!我都沒有逃,你為何要逃!」
薛懷瑾努力說話,但完全說不出。再這樣下去,他就要遭受無妄之災了。
林茉的臉已經通紅,那欲流未落的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一手托起薛懷瑾下巴:「如此好看的臉,用這個怕是不合適。你稍等,我換一個。」
林茉淚又滴落,她快速轉身翻動那一堆器具,趁機抹淚,有些慌亂。鐵器碰撞的聲音讓薛懷瑾聽著更害怕了,她邊找邊說話:
「你可能想不到,在那麼多人的的圍剿下,我竟還能站在這裡。這都要多謝姐姐,是她救了我,還為我提供安身立命之處,我才能成為掌柜,等到你自投羅網。」
『姐姐?』薛懷瑾抓到了一個能聽懂的關鍵詞,『林茉的姐姐,不就是我的妹妹嗎?』那她的恩人的哥哥,就應該被關在柴房?
薛懷瑾欲哭無淚。
等等。
救人?滅門?
『救她的人不是自己嗎?』薛懷瑾想起三年前的一個晚上。
那時還在槐縣,薛懷瑾與好友在酒樓把酒言歡到深夜。回家時昏昏沉沉,走錯路,一路走到了一處沒有掛匾的府邸。
夜已經完全黑了,這人家卻中門大開。薛懷瑾好奇心驅使,加上酒勁壯膽,他靠近去看,發現一小隊精衛正在追殺府中之人,很多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這一行人雖然著裝像是錦衣衛,卻顯然師出無名,否則也不會在深夜小隊人馬來圍剿。
不遠處,一個姑娘正躲在房柱後害怕地發抖,驚恐得動彈不得。
這就是薛懷瑾第一次見林茉。
「怎麼還差一個,去房間裡找找。」那些人都到房間去找了。
薛懷瑾一看再看,少的一個人不就是眼前這姑娘嗎?他昏沉的頭腦一下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林茉眉眼清秀,小小的一個人蜷縮著,人見皆憐。
再看那殺手,刀上全是血,鮮血順著刀沿一滴滴落在地上,嚇人得很。
薛懷瑾毫無拳腳,不知是醉意上頭,還是本就俠義心腸,竟冒出想要英雄救美的念頭。
他從後面靠近那姑娘,想悄悄帶她走,畢竟那些人薛懷瑾一個也打不過。
但那姑娘卻像失了心神一般,薛懷瑾躡手躡腳的靠近她絲毫沒有察覺,拍她的肩,她也毫無反應。
她只是驚恐地渾身發抖,看著滿地的屍體,一動不動,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薛懷瑾欲拉她跑,可一觸到她,她就軟綿綿地倒下了。
料是深居家府,未有什麼經歷,如今第一次經歷大事,就是如此慘絕人寰的場面,驚暈過去實屬正常。
來不及好好準備,薛懷瑾立刻抱起她。
一個吃力,薛懷瑾打量眼前這人,心中嘀咕:「我……看起來不重啊,怎麼抱起來這麼重,還好小爺我身強體壯。」
安靜庭院,此刻不會有人搭理薛懷瑾。唯一一個活著的林茉,暈在了薛懷瑾懷中。
薛懷瑾抱著人,輕手輕腳,想走一個近乎沒有存在感的路線,可惜必經之路是大門。若是一個不小心,被屋裡搜查的人看到追上來,就小命難保。
他一邊走一邊小心觀察著,將林茉背起來,只為了能夠被發現後第一時間拔腿就跑。
剛走出大門沒幾步,裡面一個人大喊:「人在那兒!他們快跑了!」
催命符來也。
死或者狂奔,二選一。
薛懷瑾頭都不回像觸發了奔跑模式,背著林茉一路狂奔。
還好他從小調皮,逃跑是他實戰多次後的絕技。幾個分岔路之後,薛懷瑾把人藏在牆邊一個大籮筐之下,自己引開其他人。
薛懷瑾放下包袱,光是在街巷繞圈,那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很快,那些人被他一繞而暈,再找不著人。
甩掉了那些人,薛懷瑾開始考慮如何安置她。
他是男子,自不便照看還未出閣的姑娘。思來想去,將她安置在一處小院,請薛情代為照顧,只是有時路過,遠遠的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