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煦看向薛情,問:「慕雲,你這招真能釣出幕後之人嗎?」
薛情自顧自擰濕透的衣裳:「這些人比皇城裡那些人簡單,九成把握。」
幾人進煦府不到半天光景,就有人在凌雲房間出手。然刺殺未果,這人又迅速轉為毒殺,容他行動的時間不長。極有可能那殺手就是煦府的人。
薛情詢問府上人的底細,得知其中魚龍混雜,除了少數幾個家生,其餘半路而來身份不明。
思來想去,只好演一出。先在眾人面前晃蕩晃蕩,裝作不知下毒之事。然後藉口釣魚出來,讓那人放鬆警惕,留下南風和立春悄悄盯著。
顏煦將靴子脫下,倒完水又穿上:「我哥也在皇城,我看他在那裡倒是遊刃有餘。」
薛情哼笑一聲:「好人在皇城,那都是舉步維艱。你哥啊,一定和你一樣不是好人。」
「我哥除了每天拉個臉,不知給誰看以外。論餘下的,他可是個大好人,做事豁出性命的那種。」顏煦眼神流露出崇拜。
二人一邊擰水一邊鬥嘴,只有凌雲默默注視,眼睫濕潤深沉。
談笑風生,幽林清潭,他渴望這樣平和生活。有歡笑臉龐,還有潺潺水流,美好得不真實。虛浮得像會轉瞬即逝,每分每秒他都想留下。
薛情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道叫凌云:「好了,走吧。」
凌雲隨之起身返程,走出幾步又停駐。
「凌將軍,走了。」
凌雲看到薛情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是啊,令人安心的從來都不是景色,而是人。
「來了。」凌雲小跑,逆光追上二人。
*
煦府里,南風帶著立春鬼鬼祟祟。
立春聲音顫抖,小心翼翼道:「公子只叫我們找個地方偷偷看著廚房就好。」
南風趴在屋頂瓦片上,目不轉睛盯著廚房門口,語氣非常肯定:「我看過了,此處是視野最好的地方。」
立春看看左右前後,哆哆嗦嗦。往前是掉下去,往後也是掉下去,這可怎麼辦。
她鼓足勇氣再次開口:「可是……可是……這也太危險了。」
南風得意道:「這算什麼。從前我和將軍,踩著人頭頂的瓦片偷聽敵情。雖然那次差點被追上打死,但現在我可經驗豐富。」
立春沒工夫聽他說什麼,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重疊晃動。腿腳慢慢不聽使喚,發軟無力,越想抵抗就晃得越厲害。
南風喋喋不休,立春卻沒聲音。他回頭看時,立春早已冷汗涔涔。
下一秒,立春踩空,順著屋脊直往下滑,很快就脫離屋檐。她不會武功,害怕得閉上眼睛。
南風見狀,立即縱身一躍,姿勢很帥。但……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唉喲!」
立春落地了,疼痛聲卻是南風發出。
他躺在地上,立春在他上面。因為有他做緩衝,好很多。
立春睜開眼:「誒?沒有想像中那麼疼。」
立春的身下傳來南風若有若無痛苦聲:「咳咳,因為疼的是我啊……」
立春立馬爬起來站一邊:「你……還好吧。」
南風兩手撐坐起來,緩幾秒,指向廚房對面的一間屋子:「看來屋頂是不行了,我們去那兒!」
「啊?那裡嗎?」立春弱弱地發出疑問,手指不確定指過去。
南風篤定地點點頭。
立春記得那裡是府上侍女的臥房,但看著南風被砸得七葷八素的樣子,她不好反駁。
下一秒,兩人已經在房間裡。
南方通過窗戶紙上捅出的兩個洞,專心盯著。立春的目光則在屋裡。
屋內有沿牆的大通鋪,左右有洗臉盆,半掩的柜子里還有侍女的衣裳。一切都告訴她,這確是侍女的房間。
侍女此刻或是在正門施粥,或是在府中忙其它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這讓立春心中不安。
南風盯著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根本沒有廚子以外的人進出,問道:「這人怎麼還不來,你家公子的主意靠譜嗎?」
立春立馬反駁:「會來的,我家公子很少失算。」
南風回道:「意思就是說,還是有失算的時候咯。」
聽到這裡,立春在背後臉色深一份,愧疚低頭,用南風聽不到的聲音:「若不是為了我……」
立春還沒說完,南風回手拍打,說道:「來人了,來人了。」
立春立馬貼上窗洞看。
一個侍女從走廊獨自經過,對廚房裡說什麼,廚子就全出去了。不一會兒,她又左顧右盼折返回來,踏進廚房幾十秒後,出來快步離開了。
南風斷定:「應該就是她吧。」
立春沒有看法,提溜轉動眼睛道:「公子說了,府中所有人都被劉伯安排在廚房外,此刻來這裡的人只有那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