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髮盪過地面的血窪,發出蛇吐信一樣的沙沙聲。
黎漸川將刀咬在嘴裡,抬起了槍。
越過這具屍體,一張殷紅的面具正在注視著他。
下一秒,黎漸川腹部突然一疼,那張紅面具竟然已經貼到了他的臉前,手術刀狠狠地捅進了他的身體。
傑克歪了歪頭,發出一陣神經質的尖笑,像是指甲抓撓玻璃一樣令人戰慄。
這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速度。
黎漸川瞬間做出判斷,一把鉗住了傑克握著手術刀的手。
冰冷柔軟,就像屍體的手。
傑克的尖笑更加刺耳,他沒有掙脫黎漸川的手,而是繼續握著手術刀向下滑,似乎想要割開黎漸川的腹部。
但黎漸川的力量太過強悍,他只向下切割了幾厘米,就受到了極大的阻力。
突然,傑克的另一手舉了起來。
那隻手上赫然攥著一根尖銳的木樁。
木樁朝著黎漸川的臉刺來。
黎漸川悚然發現他面對著這根木樁,嘴竟然在不受控制張開。
他當即鬆手,一腳踹開傑克,瘋狂地向前奔跑。
煤氣燈沒用,傑克的速度和力量比他強,還有那根詭異的木樁……
黎漸川立刻明白寧准說的那句不可能抓住傑克是什麼意思了。
他只能逃。
逃到天亮,活下來。
縱橫交錯的下水道,黎漸川不斷繞著。
但身後那陣不疾不徐的踏踏聲,似乎不管他跑得多快,多遠,都飄蕩在耳邊。就像耐心的,等待獵物精疲力竭的獵人。
突然,他手裡的滑膩竄動起來。
那隻被剝了皮的瘦骨嶙峋的貓竟然活過來一般,從他懷裡掙扎著跳了下來。
剝皮貓發光的眼睛回頭看了一眼黎漸川,旋即輕盈無聲地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宛如一隻恐怖的幽靈。
它一頭撞向下水道的牆壁。
沒有血肉飛濺,牆壁把它吞沒了。
……
今晚白教堂街四號發生的動靜驚動了很多人。
整條街上,許多扇窗戶的背後都閃過了窺探的視線。
安源將那些似乎有異樣的窗戶位置都記了下來,然後又看了一眼恢復漆黑的白教堂街四號。
那間公寓裡住的康恩探長,果然是玩家。
但他很快就會死了。
安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如果黎漸川在這裡,一定會一眼認出來,他就是禮服店的那名裁縫學徒。
陰冷的風吹進脖頸,安源壓低了帽檐,打算離開濃霧瀰漫的街角,繞個遠路,回到自己的家中。
他一轉身,就看到了那道嬌小詭異的身影。
安源的笑容一僵。
不管看多少次,這個小女孩可怕的模樣還是令人有些驚悚。
安源悄悄呼出口氣,慢慢走到小女孩面前,露出溫和親近的笑容:「哥哥知道露茜很喜歡這件生日禮物,但是已經很晚了,露茜該回家了,不然媽媽會擔心。」
「媽媽一擔心,就會扎露茜的眼睛喲……」安源笑著說。
聽到最後一句話,小女孩露茜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一樣,僵硬地轉過去,一步一步向著白教堂街的那棟宅院走過去。
但她垂在背後的腦袋卻露出一對陰森的眼珠,仍在死死盯著安源。
安源並不在意。
他在第一晚就掌握了這個怨靈的弱點。所以在他發現那塊禮服店老闆收藏的、黑色的蕾絲布塊時,他就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他把那塊布塊縫進了黑色公主裙里,用一件生日禮物交換到怨靈的一個願望——他讓怨靈殺掉康恩探長。
康恩在他那裡量過尺寸,但卻並沒有付錢做禮服。
安源用類似的話試探過來店裡的所有住址在白教堂街的客人,他們有的人否認,有的人嘲笑他,只有康恩,沒有質疑他的話。那一刻,他確定康恩是玩家。
親手去殺人無疑是最蠢的行為。
看康恩的舉止行動,身手一定不錯,打鬥起來太麻煩。而且遊戲裡很少有人蠢到親自動手,那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借刀殺人,是大多數魔盒玩家都非常習慣的基本操作。
雖然今晚的發展與想像的不符——怨靈小女孩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直接殺掉康恩——但結果還算得上差強人意,她留下了那塊蕾絲布。
他催眠過禮服店的老闆,知道這塊蕾絲布在誰手上,誰就會吸引到開膛手的追殺。
至於老闆為什麼沒有死,安源不知道,但他還有的是時間來了解。
親眼看著黎漸川被開膛手追殺逃跑,安源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