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貴婦哽咽著握緊自己胸口的十字架,低聲祈求著上帝。
幾名年輕人也不敢再亂動,死亡的陰雲籠罩著他們。
黎漸川單手抱著寧准,坐在邊緣的位置。
這種情況也顧不得別的,繼續將寧准放在輪椅里並不安全。而寧准一旦死亡,藉助寧準的魔盒進來遊戲的他有什麼結果,他也不敢確定。
燭光照亮一圈慘白的臉。
其中少了那對中年夫婦。
但沒有人去詢問。
只是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更加慘白了。
黎漸川觀察著桌邊的人,精神高度集中。
他覺得眼前的情況不太對勁。
如果遊戲裡的死亡不會無理由出現,那麼那幾個死去的人是觸發了什麼特定條件,才導致的死亡?
掛在樹上變成人皮的女僕和車夫,墜落的吊燈,站在門口好像被淹死的布魯克,無聲消失的夫妻,還有開窗被人皮拽走皮膚的凱爾……
黎漸川敢肯定,一定有什麼東西,自己沒有注意到。
他想起剛才凱爾後背一閃而過的什麼東西,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眼角的餘光注意著旁邊人的後背。
安娜坐在黎漸川的右手邊,臉色很白,但神情勉強算是鎮定。安娜的另一邊,是雀斑少年,再然後是喬治。
「這是什麼鬼地方!」
有人崩潰地低叫,「我一定是在做夢……」
喬治聲音嘶啞道:「是真的,吉爾特莊園的傳說是真的……莫莉夫人一定還在這座莊園裡,這是對我們這些擅闖者的懲罰!你們還記得進來時,看守莊園的那個啞巴說的話嗎?」
「他讓我們不要亂走動,在客廳等雨停……」
喬治的眼睛亮得有些瘮人,「死去的人都是想要離開客廳的。」
「那、那隻要我們乖乖待在客廳里不動,就不會死?」
一個年輕人問。
「我猜是的,」喬治呼出一口氣,「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
這番話似乎消除了人們的一些恐懼。
他們老老實實圍坐在蠟燭邊,不敢再有其他舉動。
似乎是過了一段時間,外面的雨聲變小了一些,也沒有人再死亡。
大家的神情慢慢放鬆,為了緩解氣氛,有人強笑著說起了一些趣聞,幾位女性被逗得露出和緩的神色。
但黎漸川心裡危險的警兆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
說笑中,之前提議坐在一起的那名絡腮鬍男人邊掏懷表邊說:「暴雨變小了,希望還沒有到晚上,我們來得及趕回市區,雨後的夜間趕路可是十分糟糕的事情……」
鍍金表蓋彈開,他的聲音突然一頓。
「怎麼了,卡特先生?」
他旁邊的女人疑惑地看過去。
絡腮鬍卡特勉強一笑:「哦,或許是我的表壞掉了。這個蠢東西還停在下午兩點,我們進入莊園的時候好像也就這個時間吧,可能是那時候沾了雨。」
人們面面相覷。
有人抖著手從衣服里掏出自己的懷表:「兩點十分……我的也是兩點十分,可能也壞了……」
「我也是……」
「怎麼可能都壞了!」
刻薄的年輕貴婦麗莉突然尖叫:「我們被困在這裡了,蠢貨!雨不會停,時間不會動,我們走不出去!我們會永遠被困在這座吃人的莊園裡!」
她激動地差點把尖指甲戳到黎漸川臉上,喉嚨里發出咯咯的瘮人的笑聲:「這是——!這是對住在白教堂街的惡鬼們的復仇!我們都會死……」
「麗莉,你瘋了!」
挽著她的女人喊道。
她試圖抓住她,制止她的瘋狂。
她們就坐在黎漸川的左手邊。
麗莉似乎是想從冷酷強壯的康恩身上找些安全感,所以搶占了這個位置。
此時她們糾纏起來,黎漸川過於靠後的姿勢在背光的黑暗裡,一下子就捉到了麗莉背後飛快閃過的東西。
那是一行非常小的血字。
像是有一根細長的手指沾著血,在她背後迅速寫下。
血字極快地滲進了麗莉的身軀,如果不是黎漸川一直在關注著左右的動靜,根本注意不到。
但此時他看到了那血字的內容——
「這是一座吃人的莊園!」
而就在這行血字閃過消失的瞬間,試圖制止麗莉的女人突然驚呼一聲:「不!放開我!放開我!麗莉……菲娜!救救我!救我——」
女人坐在椅子上的身體詭異地不斷下陷,她哭叫著去抓桌子,攥著麗莉的胳膊。也有人伸手去拉她。
但這根本無法阻止她下陷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