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難以相信這樣的溫暖會出現在寧准眼裡。
他覺得這種溫暖有些熟悉。
但他的記憶就像是計算機的工作日誌一樣清晰明了,那些記憶里,從業沒有這樣一雙眼睛。
突然,一道冰冷的女聲響起,如同天降。
「解謎成功,本局遊戲結束!」
「法則清算!」
「通關玩家即將遣返……」
周圍的景象開始緩慢地塌陷,露出背後令人迷失的無盡黑暗。
有細微的光亮瑣碎地散布在黑暗深處,就仿佛夜空倒置,銀河鋪在腳下與遠方。
羅拉的身影消失,黎漸川發現自己的視野也在慢慢變得昏暗。
在這昏暗裡,他看到寧准那雙明亮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就像無助熄滅的恆星,恢復了幽沉冰冷。
他心頭一沉。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他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在寧準的額頭輕輕一碰。
下一刻,意識冰凍,視野崩塌。
白教堂的時空靜止。
寧準的視野還沒有崩塌。
他坐在桌子上,抬手摸上額頭。
過了很久,寧准放下手,神色恢復如常。
他將手指在唇上按了下,無奈而又遺憾:「又沒騙到。」
他抿了抿唇,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將手腕內側的紅芍藥貼上魔盒的鎖眼。
「咔。」
一聲輕響。
第18章 高糖現實
意識抽離的過程很奇妙。
有關軀體的各種感知一點一滴地復甦,神智浮浮沉沉,卻異常清醒。
在遊戲結束,視野坍塌後,黎漸川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他在這局遊戲中得到的法則卡牌。在看完法則後,卡牌的正面已經恢復一片空白,但這時那片血色又淌了下來,新的一句話出現。
「特殊能力:以假亂真。
限每局遊戲使用一次。允許敘述一句與劇情規則無關的話——這句話無論真假,都會在本局遊戲成為既定的真實。」
這個特殊能力似乎很強,但限制性卻有些模糊。
黎漸川看完,那張法則卡牌就再度被鮮血覆蓋,化成一張柔軟的血色的紙,消失不見。
腦袋裡傳來一陣眩暈。
天旋地轉之後,仿佛魂魄歸位一樣的踏實感突然降落。
淡淡的藥水味傳入鼻息,四肢一動,有鎖鏈的聲音響起。
黎漸川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晃動,但很快恢復正常。眼前灰白的房間,還有正對著床的大屏幕,讓黎漸川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耳畔的呼吸聲快了幾分。
黎漸川偏過頭,正好看到趴在床邊醒來的寧准。
不知何處而來的細碎光芒點亮了他眸中暗沉的底色,讓他這雙眼如林中落了陽光的深潭,鮮活而神秘。
黎漸川收回視線。
他看不透寧准這個人。
腦袋裡有點抽痛,黎漸川想閉上眼再睡會兒,卻發現寧准在看了他一眼後,便起身拿了杯早就準備好的水過來:「頭疼嗎?蜂蜜水。」
黎漸川接過來聞了聞,一口灌進了嘴裡。
寧准挑挑眉,沒說什麼,接過杯子出了門。
在寧准走後,黎漸川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沒發現什麼異樣,只是手腕內側,突然多了一個殘破的灰色骷髏紋身。
他想起寧准手腕內側的紅芍藥,推測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魔盒遊戲的鑰匙。
看來通過魔盒進入遊戲,即便不是被主動邀請,通關後也會獲得准入鑰匙。有了這個鑰匙,他以後就不需要再讓寧准帶進遊戲了。
而接下來的整整一個白天,寧准都沒有再回到這間醫療室。
這讓黎漸川莫名有點不適應。
他反思了下,可能是習慣作祟。畢竟在魔盒遊戲裡,他和寧准形影不離了整整五天,搞得和連體嬰兒一樣,現在突然少了一半,當然會有點怪異。
不過這樣的相處才是正常的。
黎漸川壓下心底一點莫名的煩躁,戴著手鍊腳鏈在醫療室又轉了一圈,翻了本書靠在床上看。
到了晚上,黎漸川在隔間裡沖了個澡,出來正準備睡覺,就聽到咔嚓一聲,醫療室的門被推開了。
寧准自然而然地走進來,一邊解開身上白大褂的扣子,一邊將散在額前的碎發向後攏了攏,露出一張蒼白疲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