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准恍然:「你得到這句話,我剛好出現……你以為我是那個愛人?」
黎漸川頷首:「很像自相殘殺的戲碼。」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寧准笑了笑,道,「時間限制早就啟動了。也就是說,密碼鎖不會讓你無限制地試下去。我出現之前你並沒有丈量過房間的大小,或許在我出現以前,你解鎖密碼鎖以前,房間就已經開始縮小了。」
「我這個推測不是毫無根據的。」
他指了下照片牆:「你之前說過,這面牆貼滿了照片,每張照片之間幾乎沒有縫隙。你可以現在去看看靠近那兩面牆的邊緣,是不是已經有照片的貼痕被吞沒了一點。時間限制開始的時候,可能是你撕下最後一張照片的時候。」
「我在死前計算過,這兩面牆移動的速度是遞增的。剛開始的時候很難發現那種蝸牛一樣的移速。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會越來越快。」
「從我感受到壓力,到死去,其實不足十分鐘。」
寧准說著,黎漸川已經抱著他來到了牆邊。
寧准在這種昏黑的環境中視物不是很清楚,但黎漸川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確實,挨著會移動的兩面牆的照片痕跡,被吞沒一點邊邊角角。
那裡曾經貼著完整的照片,如今矩形的輪廓卻殘缺了。
「你在拿到最後一張照片後,也就是說,得到詩集的線索後,如果依然沒有在四十八小時內破解密碼——我計算了下,差不多是這個時間。你沒有按照抽屜里的提示找到鑰匙,還是會死。這個密碼鎖,不會讓你無限制地試下去。」
寧准分析道,「所以,你的假設其實不成立。」
黎漸川終於認識到了智商的差距。
還有觀察力。
虧他之前還覺得看穿了密室的漏洞,還有點高興。
當然,他之所以隱瞞寧准,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怕那個所謂的愛人真的是寧准。而他會不會像念詩歌和念紙條上的訓誡者那句話一樣,鬼使神差地被便箋上的文字操控,捅下一刀。
又或者。
他離奇地覺得,寧準會為了他自殺?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黎漸川就把自己悚著了。
不過仔細想想,不太可能。
理性上說,他和寧准認識不久,寧准對他應該算得上有好感、喜歡,但太過深重的程度,可能還達不到。
畢竟一見鍾情就愛得要死要活的,不現實,也不像是寧准這樣心思重的人會做的事。
「不過……」
寧准貼在黎漸川的懷裡,仰起頭,曖昧濕纏的氣息吐進黎漸川的耳廓:「哥哥還是很聰明。」
黎漸川半邊臉有點麻。
淡淡瞥了寧准一眼,他默默地背起了這次的鍋——雖然他覺得寧准說的,好像也有奇怪的地方,不過他想不出究竟哪裡奇怪。
「愛人這個稱呼,在便箋里沒有定語。」
寧准從黎漸川懷裡站起來,手指隨意翻著那些血淋淋的照片,「替代品愛上了實驗體,實驗體也愛著替代品,這就說明,他們是彼此的愛人。也就是說,鑰匙,可能是在替代品心臟里,也可能……是在實驗體心臟里。」
黎漸川問:「記錄只說了替代品愛上了實驗體,你怎麼知道實驗體也愛替代品?」
桃花眼裡的光略微一滯。
寧准輕聲笑:「合理猜測。」
說著,他修長的手指一抽,抽出一張照片來,「試試又不花錢。」
黎漸川接過照片。
這正好是那張實驗體正在動心臟部位手術的照片。
仔細用指腹感受了幾遍,黎漸川竟然真的找到了一處極為不明顯的凸起。
他用手術刀將照片割開,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揭下來,終於在照片內發現了一片小半個指甲蓋大小的薄到幾乎透明的鑰匙形晶片。
寧准用手指捻住晶片鑰匙,往鐵門上一按。
一陣藍色的波紋從晶片的位置向整扇門擴散。
只聽「咔噠」一聲,緊閉無數個小時的鐵門,打開了。
門外是旋轉的木質樓梯,一盞燭台放在門口。
這是黎漸川熟悉的景象。
既困難,又仿佛輕而易舉。
「走吧。」
寧准說了聲。
黎漸川到門口拿起燭台,拉過寧准,正要繼續往下走,卻發現寧准忽然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