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煙亭寫給姜源的情書,你回去再看。」
寧准言簡意賅,纖長的眼睫如蝴蝶振翼,從鏡片後抬起一個微妙的弧線,「找到了嗎?」
黎漸川已經檢查完了所有金屬板和機括。
他胸有成竹地揚揚眉,從兜里掏出一根曲別針,隨手掰了掰,伸進一條金屬板的縫隙里,巧妙地一勾。
「噔。」
熟悉的響聲。
原本停滯的三五個機括同時轉動,一個小小的銀色金屬塊從一塊同色的金屬板上凸出來,不仔細看絕對不會發現。
但黎漸川玩機械類的東西,就跟寧准玩藥物一樣簡單,帶著與生俱來的天賦。
他在那塊金屬板上颳了一下,就將那個小金屬塊拿了下來,看大小,正好是內存卡。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東西,會放在門上?
「坐下看看吧。」
黎漸川抬了抬下巴。
寧准靠到了沙發床上。
黎漸川把內存卡放進放映屏的插口,然後就聽見「嗶」的一聲,原本漆黑一片的放映屏跳動出一片雪花。
他坐到寧准旁邊,等了大約十秒,雪花漸漸從屏幕上散去,一張陽光帥氣的臉突然出現,幾乎將整個撐滿。
這張臉雙目緊閉,神態安詳,似乎在熟睡,但又有點無知無覺的過分。
「宋煙亭。」
寧准注視著屏幕。
他在教務系統里看過了宋煙亭留存在學校里的所有資料,當然包括了他的相貌。
「他不是在睡覺,而是在昏迷狀態。」寧准說。
黎漸川沒有說話。
放映屏上這張臉就這樣平靜地定格了一會兒,然後畫面開始起伏顛簸起來。
宋煙亭安詳的神色也被打破,慢慢染上痛苦和紅暈。他無意識地張開嘴,發出囈語。他不安地皺緊眉頭,鏡頭外有血點和污濁的液體兜頭落下來,畫面無聲,且十分骯髒。
影像雖然除了宋煙亭的這張臉,其他任何東西都沒有拍攝進來,但黎漸川很清楚裡面發生的是什麼。
他臉色冰冷地看著。
直到宋煙亭的雙眼突然睜開。
宋煙亭迷茫,震驚,憤怒,噁心,難以置信……但最後這些情緒全部褪了個乾淨,只剩下冷靜而直白的恨意。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卻做了一個口型——
「我會報警。你們……都等著坐牢吧!」
但事實上,黎漸川和寧准都知道,宋煙亭報案失敗了,證據不足。
並且他還被人倒打了一耙,告他誣陷勒索。
放映屏上的畫面仍在繼續。
這並不是一次的錄像,雖然畫面上只有一張臉,但黎漸川能察覺到場景和時間的轉換,這個錄像應該至少是五個時間點的。除了第一次宋煙亭睜開眼醒過,後來他基本都是在昏迷。
而且那張臉也肉眼可見地消瘦憔悴下去。
黎漸川看得有些憋悶。
他大概可以猜出這件事的原委。但並不明確。
錄像即將結束時,黎漸川將有些壓抑晦暗的情緒抽離出來,轉頭看向寧准,想問問他的想法。
但就在他轉頭看向寧准那個方向時,他的目光忽然凝滯在了半路上。
緊貼著寧準的沙發旁,坐了一個人。
那個人也在看著屏幕,神色間十分平靜,沒有半分情緒起伏。
他察覺到了黎漸川的目光,轉過頭,消瘦的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好,裴玉川同學,我是宋煙亭。我們一個班的,你還記得嗎?」
黎漸川沒有回答,握刀的手微張。
和宋煙亭只相隔了不到十厘米的寧准卻十分泰然,將視線從黑掉的放映屏上挪開,落在宋煙亭臉上,平靜道:「宋同學來得正好,我想和你聊聊。」
寧準的目光幽沉:「你還是人類。是魔盒沒有選擇你,還是……你沒有選擇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