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光燈連成片。
人群蜂擁而至。
這件引起整個梅恩市動盪的連環兇殺案鬧得人心惶惶,備受媒體記者們關注。
沙利文的被保釋和勞恩的死更是將原本就陰謀論的懷疑推向了輿論的巔峰,此刻不論是普通民眾,還是新聞媒體,全部都已經為沙利文定了罪。
至於定罪的證據是否確鑿,罪名是否成立,他們都可以假借權勢壓迫的理由,不予理會,不予信任。
他們只需要用所謂的公理輿論,來為自己心中的罪犯判刑。
寬敞無比的會議室已經擠滿了人。
黎漸川壓低帽檐,沒有回應任何問題,面無表情地分開不斷涌過來的人群,走到最前排。
他剛一站定,就看到鮑勃警探帶著幾名醫生護送安德烈進來,將安德烈送進旁邊的玻璃隔間內,避免他的精神狀況受到外界刺激。
安頓好安德烈,鮑勃警探冷著臉對黎漸川點了下頭,敲了敲話筒。
震響的噪音掃過會議室內的嘈雜,壓下了所有議論聲。
「各位梅恩市市民,有關鬱金香路連環兇殺案的具體調查和結果,我知道大家都很關心。今天這場新聞發布會,警方和檢察方將會公開部分……」
黎漸川在腦海中整理著混亂的線索,表情老神在在。
等到鮑勃和老局長長篇累牘的官話講完後,他才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粗暴地拉過話筒,冷淡道:「我是檢察官洛斯。首先我想對迎接我進來的那幾位記者小姐說,法律是講證據的。在鬱金香路連環兇殺案中,沙利文先生只是嫌犯。」
「金錢和權勢很可能會吞噬法理與公正,但形成輿論風暴的偏見和臆測同樣會。錢權不是原罪,希望各位的公正同樣適用於自己。」
毫不遮掩的譏誚諷刺像是在撕扯許多人的麵皮。
會議室內頓時躁動起來。
警官們匆忙維持秩序,不滿地瞪向黎漸川。
黎漸川視而不見。
他繼續道:「接下來,我想告訴各位市民,鬱金香路連環兇殺案我已經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並抓到了兇手。」
謾罵與議論的聲音一靜。
「這場兇殺案並不是梅恩市警方能力不夠,才一直沒有破獲,而是因為這件案子牽連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在警局內部咬開了一個口子。」
黎漸川迎著各色探究驚疑的視線抬起眼,平靜道:「我對真相的了解或許並不完全。但我認為,這場兇殺案應該從三年前的那個兒童拐賣案說起。」
他看到前排坐席上有一個身影微微一震。
「在來到發布會前,我去鮑勃警探的家中拜訪了一下。關於我私闖民宅的問題我承認,但我們稍後再談。現在我要說的,是我在鮑勃警探的家裡發現了一張藏在他的榮譽相冊里的,很不起眼的合照。」
黎漸川察覺到了鮑勃警探冰冷的視線,但他沒理會,抽出一張照片放到了投影上。
照片的日期是三年前,照片裡一群瘦骨伶仃的孩子擠在一起,簇擁著中間蹲著的鮑勃警探和安德烈,孩子們笑容燦爛,鮑勃警官意氣風發。
「我查詢了一下三年前兒童拐賣案的案件記錄,發現在這起案子裡表現最為亮眼的,就是鮑勃警官。在此之前,鮑勃只能說是一位平平無奇的警探,並沒有在辦案能力上顯現出什麼過人之處。」
黎漸川儘量模仿著梅恩市的英文口音腔調:「而鮑勃之所以在兒童拐賣案中表現很好,是因為他找到了破案關鍵,並得到了案子舉報人的幫助。巧合的是,這位匿名舉報人,就是安德烈先生。」
「而安德烈,就是鬱金香路連環兇殺案的真兇。」
黎漸川的解答過程,是面向本輪審判,「宣告給梅恩市市民」,而不是真的要對梅恩市的市民們一字一句地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