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黎漸川不置可否地嗯了聲,目光在老管家臉上不動聲色轉了一圈,笑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旋即邁步踱進了畫室內。
老管家多看了黎漸川一眼,微笑頷首。
畫室的門在身後咔噠碰上。
黎漸川琢磨著薇拉的話和老管家的反應,慢慢向前走。
莫菲夫人的這間畫室布置得和普通的畫室完全不同。
這間畫室的面積非常大,黎漸川懷疑它能占據整個四樓的三分之一。
畫室內部用無數曲折的磨砂玻璃牆隔開,弄成了曲折的Z字形迴廊,每面玻璃牆上都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作。
往裡走一陣,有小沙發和茶几,可以供人小憩。
黎漸川假裝賞畫,一邊看一邊避開幾名客人,朝畫室最裡面走去。
過了幾面玻璃牆後,黎漸川很快就到了最後一面牆前,但卻自始至終沒有發現薇拉說的那幅《幽閉館的傳說》。
而最後一面玻璃牆的背面是空的,有畫框痕跡,很有可能不久前掛過一幅巨型畫作。
「《幽閉館的傳說》……」
科蒙的身影從另一側出現,「看來莫菲夫人是沒有讓我們看第二眼的想法,她已經把畫收起來了。」
科蒙話里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這幅畫已經給這些客人展示過了。
黎漸川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沒有和科蒙搭話的意思。
和科蒙這樣話中處處藏著陷阱的人交流起來,是非常困難的。
一旦他不小心暴露什麼,就很可能被懷疑針對,或者被某些潛藏在暗處的玩家獲知。前兩輪都有玩家的審判們和他的產生干擾,出現在同一場景,這一次他也不認為自己獨占了莫菲山莊。
慶幸的是,科蒙似乎也沒有和他繼續交談的興趣。
科蒙也在專注地觀看這裡的畫作。
黎漸川繞到玻璃牆的正面。
這裡懸掛的明顯都是新作,還在晾乾,沒有用畫框封存,散發出一股顏料的刺鼻氣味。
其中有一幅畫吸引了黎漸川的視線。
這幅畫畫的是一具散在牆角的骨架,而這幅畫的角落帶出了挨著牆角的小半塊窗口。黎漸川注意到,那一小塊窗口裡的景色也被繪製得十分細緻,甚至隱隱透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他注視著那一角風景建築,將整齊碼放如記事本的記憶打開,飛速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重合的地點——
是梅恩市的一座水塔。
黎漸川眼神微沉,立刻確定了窗口的景色。
他作為艾伯特的時候被大衛開車帶去警局,穿梭了大半個梅恩市,對於梅恩市的街邊景色和不少特色建築都記憶分明。
想到這兒,黎漸川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難引人注意的細節。
無論是三樓四樓的走廊,客房的牆壁,還是畫室的玻璃牆,上面懸掛的莫菲夫人的畫作竟然全部都是小範圍的外景或者室內景色。正常人一眼看到畫作,只會被感染情緒,或者被那些隨心所欲的放縱色彩驚艷,他們會關注畫作畫的是「什麼」,但卻不會去特意關注這些畫作究竟在畫「哪裡」。
據說自閉症、卻有寫日記習慣的史考特小少爺,近兩年變得驚才絕艷的莫菲夫人。
這其中的關聯並不難猜。
但黎漸川卻總覺得幽閉館的秘密並不只是這麼簡單。
他想了想,隨意在靠牆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拿出洛斯的手機,上網搜索了一下梅恩市和費南市最近的新聞。
大部分地方新聞都是家長里短、招貓逗狗的瑣事,在海量的信息中,有一條引起了黎漸川的注意。
「聽人說,南部的一伙人販子來梅恩市附近了,大家一定要看顧好家裡的老人孩子,必要時候趕緊報警……」
黎漸川眼瞼微垂,就這條信息又搜索了一下。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夥人販子確有其人的話,應該就是兒童拐賣案中的那伙人。
每一輪審判案件既是獨立的,又潛藏著千絲萬縷的線索關係。而這些線索最後織成的,就是本局的圓桌真相。
這個難度讓黎漸川有點窒息。
坐了不知多久。
黎漸川有些疲乏地捏了捏眉心,從沙發上站起來,掃了眼牆上的掛鍾。
竟然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