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擺了擺手,趁無人注意,飛快地矮身一躲,閃進了瓊斯房子後的陰影中。
他仰頭望了眼,房子背面只有二樓有扇窗戶。
四下無人,黎漸川不想耽誤時間,雙腿發力,直接一躍而上,撬開了窗戶。
瓊斯的房子內漆黑一片,沒有開燈。
看來尤里小姐並沒有回來他父親的住處。
瓊斯這間房子的布置和大多數普通外國家庭沒有什麼區別。搜查這種事熟能生巧,黎漸川沒什麼遲疑,直接從一樓開始搜起。
通過房子的布置可以看出,目前這棟房子裡就只有瓊斯先生一個人在居住,尤里應該早就搬出去了。
房子的四處都充滿了中年懶漢的特色,髒污的衣物堆滿了衛生間的角落。
黎漸川挑起來看了眼,發現大部分褲子的褲腳和沒刷的皮鞋上,都沾了些煤灰。
另外,一樓的客廳還有不少家用物品,邊邊角角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看樣子是在爭吵中摔打的,有一部分上面還沾著去不掉的血漬。
「看起來還不是普通的爭吵……」
黎漸川端詳了會兒手裡的木質擺件,謹慎地將其放回原處,繼續去檢查其它地方。
二樓的臥室相對於雜亂的一樓來說,乾淨得有些詭異。
在這裡黎漸川沒有獲得太多線索,但可以通過一些細節推斷出瓊斯的大致性格。
相較於大多數人來說,瓊斯的時間觀念很強,在細節上有些龜毛。
就連床頭貼的都不是掛畫,而是時間安排表。
不過這個表格已經被撕走了一大半,並不能從中看出什麼。
此外,黎漸川還留意到一個不太正常的地方。
那就是瓊斯的臥室沒有照片。
作為一個擁有過完整家庭的中年男人,無論是懷念妻子還是想念女兒,亦或是留戀家庭,大多數都會在象徵著溫馨放鬆的臥室擺上家人的相框照片。
但瓊斯沒有。
除了客廳里有一幅瓊斯年輕時候的單人照外,這棟房子裡好像再找不出第二張照片。
看痕跡,也並不是被誰拿走了,而是瓊斯本身就沒有放出照片的習慣。
臥室的隔壁就是書房。
黎漸川一踏進這間書房,就立刻確認,這裡已經被人搜過了。
並且不止是一個人。
安德烈進來過是肯定的。
但這個書房被搜的痕跡,卻和外面那些謹慎中透著漫不經心的熟練的痕跡,完全不同。
有人在安德烈之後,專門搜過這間書房。
那這個人,安德烈是發現了,還是沒有發現?
或者說,來的是和安德烈結盟聯手的左一主教?
黎漸川的視線逡巡過駝色的地毯,向前邁的腳步突然一頓。
他眯起眼低頭看了會兒,彎腰從地毯的縫隙間捻起了一點微微閃光的亮粉。
這亮粉有點熟悉。
黎漸川皺眉,一邊垂眼聞了聞,一邊走到了書架前。
瓊斯是個會計,所以書架上的書理所當然地,絕大多數都是財務類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法律和哲學相關,書頁都有翻卷,看得出是經常閱讀的。
瓊斯的書桌似乎還維持著工作狀態,非常亂,列印紙和表格隨意堆雜著。
黎漸川翻了遍,果然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不過通過瓊斯的列印紙使用情況,和電腦清理記錄,黎漸川可以得到一個線索,那就是瓊斯每個月都會在本職工作之外,接至少三份外面的活兒。
這些活兒的報酬非常高,但具體是做什麼,卻不得而知。
黎漸川試圖追查下對方的郵件地址,但根本無法定位。
「煤灰、爭吵、照片……過高的報酬,清貧的生活,和慈善事業……」
默念著整理腦海中紛亂的線索,黎漸川微沉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書架,然後落在了書架旁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里很空,只堆了幾塊用過的衛生紙和一些掉的頭髮。
但過高的視力卻讓黎漸川注意到,那些衛生紙的遮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凸出來了。
他微微抬了下眉,一點也不嫌棄地拎起垃圾桶,隨手一撥,就看見了一枚被墨汁髒污的白色的西洋棋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