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和馬庫斯的交易產生了懷疑,但他卻仍有信心,沒有絲毫阻攔黎漸川和寧准解謎的意思。
這讓黎漸川對伍德的目的產生了極大的疑惑。
除此之外,從伍德隱約的防禦姿勢和肌肉運動輪廓來看,黎漸川更肯定了之前的猜測——七號伍德現實中應該是一名僱傭兵,接受過特殊的軍事訓練,行動之間有著抹不掉的影子。
「我不太喜歡做些浪費時間的口舌之爭,所以——真空時間。」
寧准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下對面的幾副面孔,毫不猶豫地啟用了自己的真空時間。
奇異的氣息倏然瀰漫,他隨意地說著:「真空時間被稱為潘多拉的裁決審判,我一向喜歡這種類似於真相審判的東西,即便他們有時候只是正義與公平的幌子。」
隨著寧準的話語,周遭無數斑斕的色彩被剝奪,黑白的無形禁錮瞬息降臨。
餐車內頃刻死寂如墳冢。
史密斯驚愕遲疑的表情凝固,費雯麗佝僂不動。
除了三名玩家,只有馬庫斯的眼珠尚能轉動。
「這真有趣。」馬庫斯驚奇出聲,打破了寂靜,「我開始好奇所謂的外來者了,先生們。」
三名玩家都沒有回應馬庫斯的話。
從馬庫斯在真空時間內的表現來看,他確實已經具備一些成為監視者的條件。
但這些條件應該相當薄弱,並且很可能是由本局的伍德帶來的。如果馬庫斯是依靠自己覺醒的,應該至少像圓桌審判內的莫菲夫人一樣,可以擁有身體微小動作的部分自由,而不是只能出聲和轉轉眼睛,連表情都不能改變。
黑白空間黯然無聲。
一樣樣被確定為關鍵線索的物品分別從黎漸川和寧准身上飛出,與請柬和乘車說明並列,躺在了餐桌上,泛著細微的光。
伍德冷沉的視線壓在黎漸川身上,褪去了浮於表面的粗糙與野蠻,帶著濃重的探究意味:「洗耳恭聽。」
黎漸川不耐地皺起眉,瞥他一眼,言簡意賅地開了個老舊的頭兒:「真要算起來,這局遊戲嚴格點說,謎底怎樣並不是很難猜。以時間線為最基本的脈絡的話,這裡的時間線可以一分為二,第一條屬於上個冬天,第二條屬於第二個冬天,也就是我們所處的現時空。」
「當然,這樣說可能並不嚴謹,只是這樣表達起來比較清晰。」
黎漸川開口時,寧准微微側過了頭,一雙深黑的眼瞳將黎漸川冷峻沉思的面容盡數刻入了深處,繼而那兩片睫羽垂落半闔,如斂蕊含苞的桃花,嚴絲密合地遮擋住了瞳孔中那一簇霍然燃起的火焰。
那火焰一閃而逝,濃烈得像要滴出血來。
它似是燎著了寧準的眼尾,猝然逼出了一線潮濕的紅。
像酸楚未盡的久別重逢,又如懷念的茫然激盪。
寧准慢慢眨了眨眼,抿著唇笑。
黎漸川陷在深思之中,沒有注意到寧准瞬間的情緒變幻。
無色的線條將他的側臉勾得冷硬剛毅,他從無數亂絲中拎起了一根線端,看向馬庫斯道:「而現在這趟列車上的新舊時空屬於混亂交雜的狀態,如果要進行區分,大致是以投票時間和天亮時間作界限。」
「也就是說,隔離投票時間之後,到列車員多雷通知的天亮之前,這段夜間時間屬於第二個冬天。另外的白天部分,屬於但卻又不完全屬於第一個冬天。其中包括每天的早報,還有湯普森的身份,以及一些小事,都不是第一個冬天發生的事。所以某種程度上看,這是還原,而非真實。」
「這份還原應該不是你的能力,而是屬於這局遊戲的另一方,你的合作夥伴——寂靜號。」
馬庫斯眼珠微動,幽幽地盯住了黎漸川。
列車行進中的輕微顛簸倏忽停滯,一陣充滿了潮涼腥氣的風在這片寂靜禁錮的空間內緩緩吹動。
「被你猜到了,伯利克先生。」馬庫斯嘴角裂開。
黎漸川眸底微藍閃爍:「猜到這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只要肯定一點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