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寧準的房間裡轉了圈,發現這和他想像中且經歷過的禁閉室不同,除了四面白慘慘的牆和牆上噴槍塗鴉一樣的血跡,房間內就只有一把金屬椅子,放在房間正中央,對著那盞同樣刺眼的強光燈。
某種程度來說,他的房間和寧準的房間存在一些古怪的關聯。
等寧准準備好出來,其他緊閉的房門也陸陸續續打開了。
一個個穿著厚重的白色防護服,戴著防毒面具的身影走出來,一雙雙神色各異的眼睛藏在面具的鏡片後,探究地打量著其他人。
隔著防護服和面具,看不到具體的模樣和身材,所有人都像是批量生產出來的某種產品,循著類似傳送帶的走廊朝走廊盡頭那扇開了半邊的大門走去。
黎漸川粗略掃了一眼,注意到走出房門的有二十個人,也就是說,除了十三名玩家之外,來進行另一個實驗的第二批研究者有七個,和他們混在了一起。
這些人的肢體語言似乎都透露出非常警惕的情緒,謹慎地和其他人保持著安全距離,相繼走出研究所。
研究所的金屬大門被推開另半扇,刺啦的刮擦聲扎得耳膜生疼。
黎漸川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在大門的上方看到了一個閃爍的紅燈,好像是底下每經過一個人,這個紅燈就會閃兩下。
只不過他剛得出這個觀察結論,就看到一個非常矮的身影通過時,紅燈突然多閃了一下。
他多看了那道身影一眼。
車諾比的夜晚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反而擁有一輪漂浮在地平線處的巨大的圓月,和無邊無際的白色月光。
這足以讓所有視力不差的人不藉助照明設備就可以看清一些事物的輪廓。
月光和陰影的覆蓋下,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生長著黃色雜草的平野。
研究所佇立在平野中央,四周荒無人煙,到處都是廢墟般昏暗破敗的景象。平野上的雜草被分出一條向南的道路,連通著研究所,應該是通往車諾比外的。
道路旁邊停著一輛很舊的越野車,穿著防護服卻露著臉龐的葉戈爾站在車邊,和他周圍的三個人在說著什麼。看到研究者們陸續走出來,他立刻停下了交談,揮了下手。
「按照你們的意願,自由組隊,分成三隊,每隊不能超過七個人!」
葉戈爾邊走過來邊喊道。
「嘿,這輛越野車是給我們準備的嗎?」有人悶悶地喊了聲。
葉戈爾乾瘦如骷髏的臉咧出一個笑:「你在做夢,朋友!你們選擇的是徒步,這是另外的價錢!」
人群里傳出幾道笑聲。
葉戈爾繼續正色道:「為了方便驗證和分辨各位的身份,希望各位都將自己的工作證取出來,放進防護服右胸口的透明卡袋裡。如果工作證在路途中有遺失,請及時告訴你們的嚮導,否則他們會將你們狠狠地踢出隊伍——他們不會帶任何未經允許的人進入車諾比,望你們謹記。」
在葉戈爾說話的同時,三支隊伍已經成型了。
黎漸川和寧准自始至終都站在一起,其餘的人似乎也都早有打算,幾乎沒經過什麼調整就完成了自由分隊。
黎漸川的隊伍是滿額的七人。
除了他和寧准,還有另外兩個在寧准拍了兩下手掌後過來的。這是他們和謝長生還有彭婆婆約定的遊戲內第一次確認身份的簡單手勢。
他們過來後寧准沒有驅逐,證明確實是謝長生和彭婆婆。
黎漸川掃了眼他們剛放到胸口的工作證,謝長生叫約納斯,彭婆婆叫黛安娜。
從完整的全名和照片看,謝長生的身份很可能是德國人,而彭婆婆則來自俄國。
另外還有三個先後走過來的人,是兩男一女,分別叫許真、克里斯、安德莉亞。
黎漸川著重觀察了下那個叫做許真的華國人,有點擔心來自同一個國家,到同一個研究所,他們是否可能認識。
但許真雖然看到了黎漸川的工作證,卻並沒有主動攀談的意思,只是沉默著站到了後面。
在這些之外,黎漸川還特意看了眼那個路過大門讓紅燈多閃了一下的人,他戴上的工作證有一張棕色捲髮青年的照片,名字是丹尼爾。
「這就是你們的三位嚮導。」
看所有人都已經戴好工作證,分好了隊,葉戈爾開始介紹站在他身後的三個人。
三名嚮導都沒有穿防護裝備。
其中兩個裹著一身黑色的皮質袍子,腦袋上扣著兜帽,只有半邊面容在研究所射出的燈光的照耀下顯露,可以看到是和葉戈爾如出一轍的乾瘦。
這兩人分別叫米莉亞和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