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他傷勢輕點的寧准,基本已經恢復了完好,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什麼疤痕。
謝長生則除了剃了個禿頭、由道士朝和尚邁進了一步以外,也並沒有受什麼傷。
在黎漸川和寧准檢查身上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翻看奧列格的筆記了。
「我或許知道奧列格後期態度變化的原因。」謝長生忽然低聲道。
黎漸川朝盥洗室的門外望了望,凝神聽了片刻,乾脆道:「沒人。」
寧准挑了下眉,食指對著地板指了指,然後將水龍頭擰開,讓嘩嘩的流水聲掩蓋了大半的人聲。
這座城堡不論是內里還是外觀都是古典的哥特設計風,但畢竟建造時間和車諾比的修建時間相差不大,所以內部很多設施和裝修都還保持著現代化的便捷,有自來水也稱不上多令人意外。雖然在如今的車諾比還存在自來水供應,本身就是一件離奇的事。
就著水流打濕毛巾,寧准邊擦著臉上的血污,邊道:「你有線索?」
「稱不上是線索。」
謝長生神色漠然:「在森林邊緣,你們來和我匯合前,我和葉夫根尼聊了幾句。我問了葉夫根尼有關葉戈爾的嚮導的事,以及葉戈爾白天在補給點的住處。後者葉夫根尼沒有回答,而關於前者,他告訴我,葉戈爾現在的嚮導也曾是奧列格的嚮導,只是奧列格背棄了約定,和原住民鬧翻了,所以才和嚮導分道揚鑣,以致於自己失蹤在了禁區之內。」
黎漸川思索著,道:「有說是因為什麼鬧翻的嗎?」
他直覺這可能是關鍵。
「葉夫根尼說,是因為一株生長在第二個補給點後花園內的植物。原住民們將那株植物命名為復活花,認為它擁有治癒絕症的功效。奧列格偷走了這朵花,惹怒了原住民。」謝長生道。
黎漸川和寧准立刻想到了那張放在筆記封底夾層里的診斷書。
這張診斷書缺少患者信息,所以它雖然放在了奧列格的筆記本內,但並不代表那一定就是奧列格的診斷書。只是如果謝長生拿到的消息沒錯的話,那邏輯也完全通順,甚至可以說是簡單,這條有關奧列格的線索也能實現完整地閉合,似乎與車諾比的謎底之類的並沒有什麼關聯。
可是,真的就是這麼簡單嗎?
黎漸川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
「存疑。」
寧准下了一個暫時的結論。
謝長生點了點頭,又道:「另外,你們描述的安德莉亞和葉夫根尼的事,很可能和我目前的身份約納斯自帶的線索有關。我在車諾比邊緣那個研究所醒來時,房間裡有一台舊電腦,不能運行不能使用,屏幕上只有一封匿名郵件。」
又是郵件?
黎漸川凝了凝神。
「郵件的內容是一個私家偵探的調查結果,大致是關於車諾比成為禁區後,來此的遊客的失蹤調查。按照這封郵件的表述,這裡詳細的調查數據,『我』應該在上一封郵件收到了,所以沒有再顯示。郵件最後,這位私家偵探給出了一個猜測,他懷疑這些遊客的失蹤和車諾比的原住民有關,這裡的原住民信仰著某個神明,並很可能保留著活祭的傳統。」謝長生道。
說到這裡,黎漸川又將在第一個補給點的發現言簡意賅地複述了一遍。
這是兩天以來三人第一次擁有單獨討論的時間,三人都將各自的線索拿了出來,相互印證,拼湊著一張名為真相的拼圖。
但不論怎麼拼湊,黎漸川都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還不夠。」
濕漉漉的水珠捋過淡金色的髮絲,寧准擦了擦手,道:「用目前的線索來探究真相,看似能得到很多東西,但卻都是流於表面的結果,那距離謎底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我們還缺一些關鍵性的東西,不是橫向的串連它們的關鍵,而是縱向的更深的挖掘。」
「有迷惑性的東西。」謝長生沉思道。
黎漸川沒再說話,等了幾秒,寧准抬手關上了水龍頭。
水聲消失,外頭卻傳來了動靜,似乎是米莉亞的隊伍趕到了。
透過盥洗室半掩的門,迪克驚訝的聲音傳了進來:「嘿,女士,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和那對同性情侶在一個隊伍,你之前並沒有調換隊伍,不是嗎?」
「我在森林裡遇到了她,就將她帶了過來。」
這是米莉亞的聲音,不知在對誰解釋。
黎漸川聽著這段對話,幾乎可以肯定他們說的人就是彭婆婆。
進入補給點前的擊殺喊話證明彭婆婆並沒有迷失在沙漠上,也沒有死,而葉夫根尼沒有見到她,洛班的隊伍也已經到齊,如果彭婆婆沒有葉戈爾那樣不知道在哪裡度過白天的方法,那就一定會想辦法來到補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