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疑她雖然沒出現在陰面後花園,卻也沒有閒著,必然是參與了什麼,午後廣播裡暗指的以幫助補給點為藉口的外來者,極可能指的就是她。
但斗篷的陰影籠罩下,黎漸川並不能觀察到太多東西。
彭婆婆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觀察,從陰影中投來了沒有感情的一瞥。
這真的不太像一個初入遊戲的新人玩家,但對魔盒遊戲而言,那種膽大包天或冒失作死的,或許才是新人里的極少數存在。
分針轉過了十三四格。
刀叉被一一放下。
一聲沙啞怪異的低笑突兀地響了起來:「我想沒有人是在無聊地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吧?」
說話的是三號。
她舒展著靠在椅子裡的脊背慢慢直了起來,落下的手肘沉沉地抵在餐桌邊緣,發出一聲悶響。
所有目光瞬間向她投注而去。
另一側,寧准被改變了聲線的低啞聲音在黎漸川耳畔響起:「你大概是我在魔盒遊戲遇到過的第二十八個『Joker』。」
三號嘖了聲:「Joker換了很多,但你卻是唯一沒有被奪走過名字的Ghost,你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對嗎?」
寧准也笑了起來:「不,或許Ghost也並不是不能被替代的。事實上,我可以猜到你為什麼會為自己選擇這個名字。或許不是因為什麼理想的罪惡之光,性格里的瘋狂無序,單純點講,你是個喜劇演員,所以你選擇了小丑。」
三號的坐姿微微變化了一下,搭在手背上的頭歪了歪,向前伸出一大截,好像突然直立的花斑毒蛇,詭異危險。
「喔。」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細涼:「一小段記憶,你就以為你看到了所有嗎?」
寧准笑意不改:「這正是我想送給你的話。」
三號的動作凝滯在了餐桌上。
大約六七秒後,她的斗篷里才傳來一聲輕笑:「原來是這樣。我還沒有引導你說出我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就被你搶先一步堵了回去,看來你是根本不打算和我進行任何交易,甚至連我的籌碼都不想看。」
「但是,人往往都會敗給自己的自負。」
寧准像是沒有聽到任何警告和譏諷,只是淡淡笑著道:「無知者才能無畏。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
他頓了頓,又狀似無意地道:「而且我們現在是三對三,你可算不上是勝券在握。」
三號微抬起頭,目光避開寧準的臉部,直直地投射到他身上:「你對這樣明了的形勢好像很滿意。也對,這意味著這局遊戲已經開始走入終章,至少達成僅剩三人的通關條件並不算難了。」
「沒有玩家能繼續渾水摸魚,我們或許還可以交易一些獨一無二的線索,或者分享一下過時的情報。這都能幫助我們儘快地觸摸到謎底。」
餐桌邊的其他人都沉默著。
這裡似乎成了這兩人針鋒對決的戰場,但沒有硝煙的戰爭卻好像並不打算一觸即發,而是逐漸偃旗息鼓。
某些緊繃的氣氛在緩緩消失。
「線索沒有必要,」寧准擺出了一副吝嗇鬼的模樣,笑道,「但過時的情報我很歡迎,比如,你是如何把我們優秀的隊友八號拐騙到手的。」
話音出口,彭婆婆的身體有些不自然地傾斜了一點。
三號的視線淡淡掃過,隨意道:「你不會猜不到,你只是想從我這裡證實而已。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確實是答應了她,會讓她加入一項與死而復生有關的課題實驗。」
「她當時有三個選擇,一是在鏡子博物館裡讓她見到了孩子身影的遊戲對局,二是你們,三是我們。」
「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選第一個,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有在剩下的兩方里選擇你們。」
這字句里藏著刺。
但寧准仍是恍若未聞的態度:「沒有一來打開她欲望的閘門,又怎麼會有二和三呢?這些年她沒有放棄過,但還足夠克制,知道禁忌為什麼會被稱為禁忌。可克制和死心到底不同。」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拉攏她,只是沒想到這樣巧,這樣快。」
他偏了偏頭,又問:「安德莉亞是你們的人?」
三號鬆懈了支撐在餐桌上的身體,向後靠回了椅子裡,嗤笑道:「只是個蠢貨而已。第一晚分隊的時候,我讓她去葉夫根尼的隊伍里去試探一下其他玩家,但她連你們四個是一起的這件事都沒弄明白。」
「如果不是她的特殊能力不錯,我根本不會答應帶著她。」
三號的話音一頓,突然道:「她死在葉夫根尼手上,你們參與或看見了吧?」
寧准頷首:「她成了第二補給點儀式所需的祭品。」
三號:「是葉夫根尼身上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