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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黎漸川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戴的那根十字架項鍊,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這項鍊上的十字架竟和王曼晴床頭的一模一樣。

「這位小友是你朋友?」

李二太爺掃了眼朝他行禮的丫鬟小廝,又著重盯了盯黎漸川的臉色和暴露在外的手掌與脖頸,這才將目光落在半靠著黎漸川的寧准身上,語氣略微緩和地發問道。

黎漸川按照預先想好的說辭介紹了寧准,寧准也露出一個虛弱有禮的笑:「晚輩見過李老先生。」

李二太爺蹙了蹙眉:「既然身體不適,便不要強撐,讓新棠陪你去回春堂看看,釣魚不釣魚的不急在一時。」

寧准笑著搖了搖頭:「謝老先生關心,不妨事,只是馬車坐得太悶,有些難受,現下吹了吹海風,已舒暢不少。」

黎漸川暗自挑眉,他本以為寧準是打算借勢破局,拒絕釣魚,同他前去回春堂,這雖時機不好,有點刻意,但也不失為一個脫離未知危險的辦法。不過看樣子寧准並不打算這麼做。

此外,李二太爺的行為舉止都沒有表露出明顯的針對,似乎並沒有什麼陷阱特意等待。

「那就好。」

李二太爺點點頭,扣上圓禮帽,邊引著眾人往外走,邊道:「今天天兒不錯,正適合出海釣魚去。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慣來是坐不住的,昨日讓你多陪我釣一會兒,你小子就像有人逼你上斷頭台似的,死活不樂意,還神神叨叨的,一會兒說是自己會被鬼上身,一會兒說是要到蓬萊觀去。」

穿過花園,李二太爺側頭,眼神凌厲地瞪了黎漸川一眼:「不要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能不知道我們李家和蓬萊觀是什麼關係?」

「還獨自上蓬萊觀,我看你是去找死!」

「整日說話都是成心氣我。」

黎漸川眼皮跳了跳,掃了寧准一眼,頗有幾分混不吝地朝李二太爺笑道:「您大人有大量,怎同我一般見識。」

寧准適時插言道:「李老先生,您說的昭華兄鬼上身是什麼道理?我昨日未到朋來鎮,但今日瞧著昭華兄,和從前一般無二,還更像個正經人了些,怎麼就有鬼上身一說?」

李二太爺似乎沒打算要隱瞞什麼,直接道:「這你得問這臭小子,腦子裡一天天究竟尋思什麼。」

「昨日魚釣得不痛快,恍恍惚惚的,臨走卻又跟我說今天還要再釣,還說今天他要是沒來,就是被鬼上了身,出事了,定要我親自去找他,帶他到教堂驅鬼,便是來了,最好也進一趟教堂,不然心裡不安生。」

「別人我不知道,身邊人是人是鬼我還能老糊塗了,分不清不成?」

迎著海風,李二太爺壓住帽子,隨意道:「若這小子真被遊魂上了身,方才一進教堂就得露了餡,眼瞅著鎮上又出了兇案,開始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聞言,黎漸川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落在寧准肩臂上的手,恍然明白寧准讓他攙扶的緣由了。

畢竟,按黑皮筆記本的說法,他們這些玩家全部都是遊魂,如果教堂當真有什麼特異,只怕針對的就是他們。

來或不來,果然都有陷阱等著。

而且對鎮上的兇案,李新棠和李家都本該是知道些什麼的。這似乎又與所謂的遊魂上身和蓬萊觀有關。

寧准演足了留洋歸來的好奇外來者:「李老先生話里的意思,莫不是這世上當真有鬼神遊魂之流,這教堂或那蓬萊觀,還可將其驅除?」

「不錯。」

李二太爺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目光淡淡掃了寧准一眼:「你們外頭的人不信這些很正常,無神論嘛,我也聽說過。但朋來鎮的人大多是必須要信的,若是不信,那便也沒有這朋來鎮了。」

說罷,卻不欲再多言,只抬了抬手,便有一名等候在教堂外的老管家迅速上前來,攙扶著李二太爺,加快兩步,走到最前頭去了。

教堂距離海邊是當真沒有多遠。

走了沒多久,一行人就已到了廢棄碼頭上。

碼頭也被從海面上漫過來的霧氣半遮半掩住了,一走上去,鎮上連綿成片的白牆青瓦建築就忽地遠了些,四面的景象連同遠處的小定山,都變得影影綽綽,不甚清晰。

黎漸川看見李二太爺在碼頭邊緣站定,佝僂的腰背艱難地挺直了些,向四周眺望了一番,然後從衣服口袋內取出了一個用漆黑色的紙折的小船,兩指夾著抖了抖,甩進前方的海水裡。

紙船一落水,頃刻就張牙舞爪地膨脹起來。

像被封印的囚徒怪物擁擠著自己柔軟的腦袋和觸手,瘋狂地突破枷鎖,重獲自由一般。

只一眨眼,一艘由漆黑的骨架和形似章魚觸手的血肉生長而成的三桅帆船就完全地取代了小紙船,出現在了碼頭的泊船處。

果然,沒有明顯的意識存在,不是魔盒怪物,不是怪異,似乎只是一件類似現實世界實驗品的奇異物品,和寧永壽的銀色手機狀態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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