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愛情是兩碼事。」
女人挑眉:「在『禁忌』眼裡,沒有國別、民族、人種之分,他們甚至不在乎戰火,只要它不燒到大家的研究項目頭上。或許你可以去問問沈晴,他對埃及這個祖國有多少感情?」
謝長生頭也不抬:「他熱愛人類,熱愛生命,熱愛這片土地。」
他在電子紙上簽名:「如若祖國也曾愛他,養育他,他會千倍百倍地回饋。但如此,『禁忌』的成員名單中,大概就會少上一個名字了。」
女人道:「你這樣說,我倒是理解他為什麼愛貓了。在襁褓中被拐賣,滯留埃及,在荒地中長大,愛他、養育他的,除去零星幾個好心人,就只有無數遊蕩在埃及的貓。」
「飢餓時,為他送來食物的是貓,危難時,救他脫離險境的是貓,受傷時,為替他舔舐傷口的是貓……後來長大了,成為人了,他也常在貓窩中,擁著大貓酣眠。」
「他是被貓養大的孩子。」
女人眯起眼睛笑:「他最忠誠的對象第一是貓,其次是你,再之後,才是『禁忌』。」
「也許最好的結局,是你們一起脫離『禁忌』,做一對普通人情侶,也說不定?」
她隨意地說著,站起身,拉上面罩,率先走出了休息室,沒有與謝長生繼續深談的打算。
謝長生掃了一眼女人飛快消失的背影,將電子紙遞還給面前沉默寡言的男人。
男人卻沒立刻接過,而是沉沉地看著謝長生,低聲道:「她叫Red,你見過,對吧?」
謝長生同男人對視。
黎漸川敏銳地嗅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男人似乎並不需要謝長生的回答,只自顧自地繼續說著,語速極快:「她是沈晴組織內非常要好的朋友。雖然明面上,他們兩人因研究衝突、性格不合,經常爆發矛盾,但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背地裡的感情其實很不錯,在某種情況下甚至可以互托生死。」
「我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共通性,讓他們擁有如此深厚的友誼……」
「最近,我們才發現,也許是因為他們本質上是一類人,一類對『禁忌』談不上有多忠誠的,真的只把『禁忌』當作一個來去自由的研究組織的人。這類人在『禁忌』內不算少數,只是他們兩人,是其中實力最強,『禁忌』最無法割捨的。」
謝長生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男人對此視若不見。
「我們也在關注你,從四個月前,」他道,「我們甚至知道,你和沈晴正式告白是在哪一天,正式上床又是在哪一天……請相信,我們沒有直接窺探你們的愛好,這是通過一件實驗品,除了白夜研究所,只有『禁忌』最不缺少它們……當然,在你身上,我們最大的發現,並不是這些,而是你和沈晴極力隱瞞的,五色稻的能量。」
謝長生神色不動。
男人卻一頓,語氣忽地溫和下來:「當初在神農架,沈晴並沒有得到完整的它,對嗎?他分出去了一部分,給了你。」
「不要緊張。」
男人道:「我們很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但我們沒有對你採取任何措施,還依舊在例行問詢後,就放你回國,默認你可能一去不返。」
「我們對你有一些信任基礎,你是個很不錯的人。要不是華國的戰爭已經收尾,和平在望,我們也許會一直這樣默認下去,也說不定。」
謝長生道:「『禁忌』想要什麼?」
男人微笑:「你,你必須加入『禁忌』。戰爭可能要結束了,我們也不能再容忍五色稻繼續流落在外了。」
話音未落,謝長生已如靈巧的鶴般躍起。
可男人卻早有準備般,一把攥住了謝長生簽下名字的那張電子紙。
這就像捏住了謝長生的咽喉般,令他立時停滯下來,僵在原地。
男人取出一個形若蠶蛹的透明試管,試管里沉睡著一隻七彩的蟲子。
他在謝長生冰冷的注視下,將試管扣在了謝長生的額角。
七彩蟲甦醒過來,吐出一縷七彩的煙霧,煙霧鑽進了謝長生的額角,蟲子因此變為透明。
「別擔心,『禁忌』不會輕易傷害任何人……」
男人低聲說著:「這件實驗品,曾經只給脫離『禁忌』的人使用,用以清洗掉在『禁忌』內的關鍵記憶,覆蓋上一些被編織好的無用的合理記憶……他們大多都是自願的,自願,也是能保證它順利生效的前提條件,當然,反抗的話,可能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至少目前為止,我沒有見到它在某人的反抗下失敗過……」
「謝長生,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這是我們第一次為勸導某個人加入『禁忌』而使用它,因為我們對你無比重視。」
「請相信,我們為你編織的新記憶,絕對會是一段更加美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