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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環繞,光芒壓迫,黎漸川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他再度開始喪失感知。

本就因吸納本局魔盒、融合多方力量而混沌不清的思維又一次落入泥沼。

冰冷與麻木沒頂而來,渾濁而又狂亂的嘶語像一把把尖刀,刺進黎漸川的大腦,瘋狂攪動著,給他帶來異樣的絞痛與切割感。

黎漸川試圖抬手,然後發現他的手掌已經潰散,一塊塊指節,一點點血肉,都被精心切走了。

他在被無數星光分裂。

分裂成無數個自己,分裂成無數份能量。

一個凝聚的、龐大的敵人是可怕的,但當這個敵人被切割成無數個分散的、弱小的自己,便沒什麼再值得畏懼。

輝煌壯麗的第三樂章被中斷。

一縷血色的光取代曙光刺破雲層。

月有圓缺,夜有始終!

暴風雨不甘地退去,夜色被虛假的黎明逼迫著,漸漸委頓。

巨樹頹靡,哀泣著枯萎衰敗。

這場反擊還未到酣暢淋漓時,就被逼停,仿佛要再次墜入無望的深淵。

光明升起,而希望卻將斷絕。

忽然,一段古怪的、激越的音符迸現出來——它是舒緩的,也是快速的,它是平靜的,也是瘋狂的,它是壓抑的、晦暗的、陰沉猙獰的,也是爆發的、明亮的、歡騰跳躍的——它充滿矛盾,充滿對抗,是你追我趕,你進我退,是僵持對抗,是糾擾碰撞!

樂曲變換著,時而高高拋起,時而沉沉下落,一如無邊夜色與漫天星光的廝殺對峙。

巨樹擁起黎漸川的身軀。

在黎漸川強大意志的驅使下,曾潛藏於他眼底的藍光絲絲湧出,如細線,將他被切割的軀體與精神重新連接,勉強縫補。

他從不懂屈服,亦不會跌落同樣的深淵兩次。

夜色再次涌動起來。

黎漸川恍惚抬眼,神色冰冷。

漫長的、矛盾的、難以被撼動的樂曲終章終於展露出它的真面目——無論魔盒與造物主,還是黎漸川與小女孩,都萬分清楚,這場星月與黑夜的戰爭從一開始就不太可能會有真正的勝者與敗者,因為沒有黑夜,也便不會有星月,而失去星月,黑夜也將乏味至極——它們並非一體,卻又仿若共生,它們對峙對抗,卻又無法不顧一切,滅殺對方。

它們是矛盾的,亦是和諧的。

「你竟然做到了……人類,真的是很奇怪的生命。」

泥濘混沌的幻象里,魔盒的意念斷斷續續傳來:「祂在這個副本內隱藏已久,力量本就強於我,你與我的臨時融合,也遠比不上祂與祂的容器……力量投影和施加影響相等的情況下,以你的力量彌補其它差距,是最為理想的狀態……」

「失敗,被淹沒,被阻隔,是概率最大的結局……能同祂對峙,維持平衡,讓戰爭短暫地進入僵持階段,是最為理想的狀態,也是你們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你做到了……也許我該恭喜你?」

黎漸川勉強分辨著魔盒的意念,有些混亂地回應:「謝……太早,還沒有……想,戰勝……」

「以你我,戰勝祂,概率為零。」魔盒陳述事實。

直接戰勝造物主,轟碎祂和祂的容器,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但是這不可能實現,無論是從黎漸川的力量角度,還是從魔盒的法則限制方面。所以,黎漸川、寧准等人的真實計劃,就是退而求其次,製造平衡與僵持的局面,拖住造物主能投入到副本內的主要力量。

只是,這樣的拖延無法持續太久不說,就算真的可以長久繼續下去,未來也絕對不會有利於玩家。

平衡只能是一時的。

一時之後呢?

破局點又在哪裡?

黎漸川的眼球僵硬地轉動著,視線掠過鼓起膿包、纏上蠕蟲,已異變了大半個身軀的小女孩,投向無論何時都被夜色堅定保護著的高空一隅。

一張飛毯漂浮在那裡。

魚尾華美瑰麗的鮫人已近乎完全轉化為寧準的真實模樣。

鱗片連著血肉掉落,精神體碎下殘渣,像飛揚的雪屑,混入星光中,無法被區分。灰濛的光籠罩著周遭,中樞大腦早已平靜下來,人腦投影滋生出無數細絲,攏著寧准,結成了半個巨大的光繭。

光繭邊緣,一張糅雜了許多似人非人的詭異特質的面孔浮現,清俊而又綺麗,真實而又虛幻。

這張面孔已完全失去了自身意志的光彩,漸漸淪為空洞而怪異的容器。

然而,不知何時,那雙早已閉合、早該褪色的桃花眼,竟然悄無聲息地睜開了。

它靜靜凝望著與黎漸川對峙的小女孩,在短暫的一剎凝滯後,閃動出了漆黑幽秘的光。

「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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