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猶豫片刻,開口便驚詫快雨,「哦,對了,你身上也有。」
「我???」快雨睜大眼睛,遂開始猛嗅袖口,卻聞不出個所以然來,「你、確、定?」
「沒錯的,就是你!」
小鬼短粗的手指點點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微弱是微弱,但逃不過我的鼻子!」
「你招惹過什麼厲害的鬼怪嘛,跟他締結約定了?還搞得我有點害怕。」
快雨目移:「……」
小鬼沒注意她的小動作,自顧自說著:「不過,纏繞在你身上的氣息並不強烈,簡直稱得上是若有似無,這樣子,根本鎖不住你的靈魂嘛……感覺又不太像締結約定。」
其中原委,快雨心裡有些明白。
然而細想亦奇怪。
「和鬼怪締結約定,是要我點頭同意向他交付真名才行,對吧?」
小鬼應聲:「嗯。」
快雨難得結巴,她的指腹彼此摩挲:「那個……萬一其中有什麼條件沒達成呢?後果會很嚴重嗎?」
「沒達成?」
小鬼疑惑,一下子甩出好幾個猜測,「你不願意,他強行約定?還是他不願意,你故意誘導?還是你沒有對他交付……」
窺見快雨逐漸凝滯的神色,小鬼霎時止言。
許久,他才嘆息:「條件沒達成的約定,算不得完整的約定。我想,沒有鬼在知道自己締結的約定無用之時,還會保持理智吧?」
「姐姐……你既然提出這個問題,是不是也清楚這不是件能糊弄過去的小事?」
「別叫我姐姐……還有,瞧你說什麼呢,我當然沒有把他當成『小事』看。」
快雨揚起唇角,勾出純良無害的弧度,「所有關於我自身的事情,怎麼能是小事!我有分寸的。」
小鬼提醒道:「鬼怪之所以第一字為鬼,正是因為執念深重啊。」
「小心畫虎不成反類犬……」
快雨打斷他:「若像楚獻南那般,也能算鬼怪嗎?」
吃了人的鬼,還是鬼。
那吃了鬼的人,還是人嗎?
「儘管不太想承認。」提及楚獻南,小鬼跟吃了黃連似的,一臉苦相,「但……」
「他們這樣背離天道,根本早就與人無緣了吧?」
*
「你說的,吾都知道。」
楚雲卻無奈,「不如說,叔父壓根就沒有想要演的意思。」
皇城偌大,楚雲卻因各種瑣事繁忙,快雨再見她,已是十天之後。
當然,快雨心底明白楚雲卻對楚獻南可能的了解。
她只是想提一嘴,聽聽兩人間的評價。
「那他不就與你,額……對立?」快雨有點不知道怎麼描述他們的關係。
楚雲卻在她面前坦蕩承認:「是,所以吾曾經喬裝,對他下過手……可惜,吾動不了他。」
楚雲卻攥緊空落落的手心,深吸口氣,竭力壓抑憤怒,「而吾最近才知曉,離岸鄉,在月初兩天內竟已接近……毀滅。」
提及離岸鄉,快雨驀地僵硬。
「除卻離岸鄉,吾派去其他地方的人手也不知所蹤。背地裡,他們一定還有共犯在遊走!」
「很可笑吧。哪怕,師父曾經那麼用心教導吾,吾的力量亦不足以撼動他半分。快雨,這也是吾想要邀請你的原因。」
說到此處,楚雲卻不安之意更甚,她的聲音無比輕小,宛如自言自語,「其實這種情形下,能明哲保身已是最好……但……」
快雨用手心貼上她的手背,對她投以無言的安慰。
楚雲卻感激地笑笑。
……
兩人一齊走出書房。
結果,沒過一會兒,迎面就撞上一行身著純色披風、頭戴兜帽的人經過。
行動間,他們的衣角掀起冷冽的風。
快雨眯著眼睛。
那披風好像在哪裡……
見楚雲卻在此,打頭的人做了個手勢,他們便紛紛停步,對她行禮。
「你們是……?」楚雲卻對這些陌生人的不請自來十分不滿。
「陛下。」打頭的人取下兜帽,暴露其稚嫩的眉眼,「我們是占吉凶、除禍端的「術士」。」
「是殿下吩咐我們來此。」
快雨的眼神瞬間直了。
杜瓴??
原來如此,這是一行是繁金教徒。
而在無意間與他視線相交的剎那,杜瓴明顯怔愣了一下。
很快,他又恢復如初。
……也對,這個時候的杜瓴,還不認識自己。
「殿下叫你們來的?」楚雲卻狠皺眉頭,聲音透嚴厲,「他叫你們來做什麼?」
杜瓴答得理直氣壯:「我們只是小小卒子,除了眼下的命令其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還望陛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