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陳曼也往外找,「幹了這麼件大事,不該迫不及待找你邀功嗎?」
鍾嚴胸口揪著股勁兒,「我去找他。」
辦公室沒有、病房沒有、分診台沒有,打電話也不接,最後,鍾嚴在負一層樓梯間找到了人。
時桉蹲坐在牆角,還握著簽字筆,身上手上、包括下巴上都沾著血。
鍾嚴走近他,「怎麼了?」
時桉把手背到身後,聲音沙啞,「沒事。」
「你現在並不像沒事。」
「就是沒事!」時桉大聲喊,身體卻在發抖。
上次在搶救室,他也是類似的狀態。
鍾嚴尋找二者的共同點,發抖的身體,蒼白的臉色,沾血的衣服。
結論呼之欲出,可作為臨床專業的學生,不應該也不可能。
「你有暈血症?」
*
鍾嚴的休息室。
時桉穿著鍾嚴的白大褂,捧著鍾嚴遞來的溫水,「謝謝。」
鍾嚴接走空杯,用紗布沾了生理鹽水,坐在他面前,「頭,抬起來。」
時桉象徵性揚了揚,很快落下去。
下巴被掐住,時桉掙扎未果,被人強行往上抬。
血跡呈噴濺狀態,從下頜延續到頸前。佩戴口罩是醫生最基本的防護,這裡本不該弄髒,也不該被噴濺。
血漿在皮膚上停留得過久,早已結痂黏連,鍾嚴本就不爽,極難擦拭的手感等同於火上澆油。
他加大力度,毫不手軟。
遭受過警告,時桉不敢再動,只能用聲音表達不滿,「輕點,疼疼疼!」
「閉嘴!」下巴上的血紅徒增鍾嚴的心煩,「再吱哇亂叫,改塗福馬林。」
碘伏、酒精、雙氧水用了一個遍,鍾嚴才換回生理鹽水。
下巴恢復本色,鍾嚴的火逐漸消散。
他拇指貼著擦紅的皮膚,放輕了力度,緩慢揉碰,「還疼麼?」
時桉抿嘴,搖搖頭。
耳朵藏在頭髮里,像著了火。
好熱。
鍾嚴的手始終黏在他下巴上,上下左右轉動方向,幫他處理可能殘留的血跡。
休息室沒有無影燈,鍾嚴湊得他近,時桉偶爾能感受到噴在臉上的呼吸。
這會兒是眼皮,那會兒是鼻尖。
剛開始,鍾嚴以為是湊巧,但不論他怎麼改變方向,那雙眼始終落在他臉上。
「你老看我幹什麼?」鍾嚴手指用力,整張臉都被捏變了形。
時桉指著下巴,發出「嗚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