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梨。」
「我想見你。」
...
在理智和衝動之間,步梨最終選擇了後者。
面對陸時生,她無半點理性可談。
凌晨兩點半,她打車到了醫院,孤獨的路燈下,陸時生坐在長椅上,身影被拉得很長。
那一刻,步梨似乎猜到出了什麼事。
更確切地說,她在下計程車之前,或者更早,在陸時生給她撥過電話,她聽到他黯然傷神幾乎快要啞了的聲音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
陸時生默默坐在長椅上,左手放在膝蓋上,低著頭,他知道步梨來了,她靜靜坐在他身邊,但他一直沒看她。
步梨感覺他的身體在顫抖。
「頭疼?」她問,「還是腿疼了?」
陸時生沒說話。
疼痛蔓延全身,讓他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難受。他微微弓著身子,覺得窒息,壓抑,宛如利刃划過心臟,深深刺痛全身的每一處神經,低垂的夜幕之下,他痛苦地承受著這個世界的重量。
「要是不說話,我就走了。」
步梨站起身,轉身要走。
「步梨。」陸時生聲音嘶啞得厲害。
步梨停住腳步,她感覺後面的人艱難地站起身,一步步挪到她身後。
她感覺他攥住了她的衣角,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陸時生從身後抱住她,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步梨感覺身後的人在顫抖。
從前他的懷抱很溫暖,讓人安心,可現在是一片冰冷,像是一塊沒有溫度的石頭,或是被凍僵了的樹枝,連呼出的氣都是冷的。她微微回頭,這時才發現陸時生在哭,他眼圈很紅,哭也是克制隱忍的哭泣,像是脫去了成人外衣的小孩。
步梨呆滯片刻,轉過身看著陸時生,她伸手過去,手指拂過他的面頰,將濕涼的淚水拂去。陸時生微微垂著眼,睫毛被打濕成一簇簇的形狀,他的眼睛生的好看,似是星河倒映在其中,但步梨從沒見過他的眼眸里流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步梨幫他抹掉淚水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面頰處的淤青,陸時生微微躲了一下,步梨呼吸跟著一滯,情難自禁,她一向不太會安慰人,心神也在這時亂了,徹徹底底地亂了,因為下一秒,她失控地踮起了腳,用自己的嘴唇貼了貼陸時生的嘴唇。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實在像是在耍流氓,是賊心不死,是趁虛而入。
她有些慚愧,可那一刻,陸時生卻像是突然抓住了生活的紐帶,周圍的一切都是虛無的,只有剛才兩人唇齒相碰的那一刻,他才感覺到一份真切,他還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並且與這個世界交織在一起。
所以步梨將身子退回來時,陸時生抓住她,緊緊跟了過來,拼命地去觸碰那份柔軟。
口腔里混雜了淚水的鹹味,綿長、溫柔、苦澀。
步梨覺得自己輸了,她就這麼原諒了陸時生,原諒了他之前的放棄與妥協。
或許是原諒,更是一種釋然。
他們之間的隔閡依然存在,以後也不會再是戀人,她恨過陸時生,恨他的拋棄,恨他的懦弱,恨他苦苦執著於維護自己的自尊而選擇放棄,但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她又何嘗不是拋棄了他。
無論過去孰是孰非,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她還愛他。
「陸時生,過去的種種,就讓它過去吧,從此以後,我們各自開啟各自的嶄新人生。」
她想,這是她最後一次擁抱陸時生了。
第48章 早就認識了嗎?一張一寸的證件照
昨夜宿醉之後,沈思箏一覺睡到下午,醒來後又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頭腦漸漸清明起來。
她這兩日工作壓力太大,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假期,想著去酒吧放鬆放鬆,沒想到那杯乾馬天尼的酒勁兒那麼大。
頭還在隱隱作痛,她揉著太陽穴,打開手機看見頁面還停留在和步梨的聊天框,步梨給她發了很多信息,竟然還有一條是她回復的,她一點兒印象都沒了。
「步梨,我今天見到死人了。」
沈思箏將她的語音重新播放了一遍,是她醉酒後的喃喃低語,有些吐字不清。
說的都是什麼啊?
沈思箏呆愣了會兒,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昨天晚上那個代駕的臉。
記憶里的畫面有些不真切,她昨天喝得糊裡糊塗的,把人認錯了也是正常,可不知怎的,她心裡總覺得有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