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了眼步梨,步梨在原地站了會兒才走
到舞台上來。
她不擅長跳舞。
陸時生雙手搭在琴鍵上,肌肉的記憶很是神奇,他指尖在琴鍵上熟悉地遊走,悠揚的旋律響徹整個會堂。
步梨在熟悉地曲子裡漸漸放鬆了神經,回憶開始襲來,她神奇地想起了這支舞怎麼跳。
只有她和陸時生兩個人的舞台,沒有鮮花,沒有掌聲,他們彼此是觀眾和聽眾。
最後的尾聲,步梨停了動作,在幾步遠的距離外,望著他。
陸時生將曲子彈完,琴聲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安靜。
步梨壓抑著心裡翻湧的情緒,朝著他的方向大聲地告訴他,「陸時生,能在這個節目上彈琴的人,都是每年最優秀的畢業生。」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江北市一中最優秀的學生沒上成大學,與親人失散,落了一身傷,還失了記憶。
陸時生站起身,走到步梨面前,低聲道:「我想找到我父親,他叫周建國。」
他方才想到,既然他是在江北上的高中,那說明很早以前,他和父親就搬了過來,所以周建國會不會還在江北?
步梨看著他,目光堅定,「我幫你。」
陸時生動容,他伸手去抱步梨,步梨沒反抗,陸時生便抱得更緊了些,他貼在她耳邊,輕聲地問:「步梨,你還記不記得我昨天和你說的?」
步梨在回憶,陸時生沒等她想,他本就想將這些話對她說上一千遍一萬遍,「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對你說了假話,其實,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
「我......」步梨握了握拳,她踩過荊棘了,不過如此,她不怕再踩一次。
經歷了無數次的糾結與掙扎,還有她幾次情不自禁,難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她看清了自己的內心,現在決定再次鼓起勇氣。
「陸時生,我也喜歡你。」
「昨天我那些朋友說的話,你會介意嗎?」步梨抿了抿嘴,沒再逃避兩人之間的問題,「我們在一起,難免聽到這樣的議論。」
陸時生目光垂下來,「步梨,只要你願意,這次,我死都不會離開你。」
他眉眼深邃,雙眸隱匿在光影里,眼底像遙遠的夜空。
「你可想好了,我是一個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你今日答應了我,若將來面前是刀山火海,無間地獄,你也沒法反悔。」
陸時生伸出右手去握住步梨的手,他掌心溫熱,從輕輕觸碰,到緊緊地將她的五指攥住,似是祈求一般的挽留,又似是下定了決定,絕不放手。
「我沒想好!」步梨將他一把推開,「說得這麼可怕,我才不下地獄!」
「不管你是陸時生,還是周平,我喜歡的人是樂觀積極,正直勇敢的人,若是有一天,你變成一個膽小鬼,事事逃避的懦夫,或者罪犯,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你!」
她轉身走下台,在第一排的觀眾席坐下來。
陸時生默了一會兒,也走下來,坐在她旁邊。
步梨問道:「昨天你見過我媽了?」
「嗯。」
「她早上還問我來著。」
「她說什麼?」陸時生有點緊張。
「沒什麼啊,我說你是我朋友,又不是男朋友,她就沒問什麼,不過我和她說,讓她幫你找找工作,她答應了。」
陸時生從兜里掏了一張銀行卡交到步梨手上,「這是我的工資卡,我賺的錢都放在這裡面,交給你保管。」
「不要。」步梨還回去。
陸時生低聲道:「步梨,算我求你。」
步梨看向他,過了會兒,默默點頭。
兩人沉默。
步梨將目光轉向舞台,方才陸時生彈琴時的樣子在眼前浮現,步梨動容,緩聲開口:「其實,我畢業那年沒能上台表演。」
「我當時很想上台,但練了好多遍,還是沒有其他人跳得好,所以最終沒被選上。」
她高中時一度挺自卑的,成績平平,也沒有什麼出挑的地方。
從高一到高三都沒有站上過光鮮的頒獎台,不僅腦子不好使,四肢也不協調,一支舞她明明練了幾百次,就是沒有其他人跳得好。
她語氣原是失望的,陸時生卻笑了笑,「所以,你這支舞的最終成果,只有我看到了。」
步梨嘆了口氣,「不好意思,讓你的絕妙動聽的鋼琴曲,配了一支平平無奇的舞蹈。」
「所以......江北市「韶光」繪畫大賽一等獎的人,在這裡和我說自己平平無奇?」
步梨驚喜,「你怎麼知道的?」
「走廊里有你得獎的畫,我拍下來了。」陸時生拿出手機給她看,照片裡是步梨高中時的得獎作品,右下方標註著得獎者的名字:步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