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氣得直蹦,見裴響出門,連忙拽他。然而裴響好像身後長了眼睛,或者是應對師兄的經驗過於豐富了,提前往旁邊一閃。
兩人圍著長方的餐桌轉圈,你進我退,我追你趕,不論白翎是小心暗示、還是大膽猜測,裴響總是搖一搖頭,依舊那句:「師兄答應我了。」
白翎深吸一口氣,兩眼微眯往桌上一掃,準備凌空躍上餐桌。幾步而已,不會踩到,他現在可是金丹後期修士!
說干就干,白翎縱身而起,向裴響撲去。不料,一襲人影忽然浮現於門口,投下斜長黑影。
此人之到來,白翎和裴響皆毫無所覺,同時一驚。白翎頓時腳底打滑,千鈞一髮之際惦記著不能踩人家桌布,整個人朝前撲倒。
裴響閃身接住了他,打橫捧在兩臂之上。又是這個糟糕的姿勢,白翎顧不得顏面,小心翼翼地把腦袋伸出師弟肩頭,裴響亦隨之側首,兩人與姍姍來遲的諸葛悟打了個照面。
白翎:「……」
白翎無聲慘叫,忙縮了回去,猛推裴響,支使他去頂缸。
裴響抱著他的臂膀都短暫地僵硬片刻,放不是、不放也不是,習慣性地整個人轉向諸葛悟,向其見禮,然而把懷裡的白翎亮了出來,立馬被狠掐一把。
裴響默默地轉了回去,白翎閃電般跳下地,和他拉開距離。
裴響一板一眼地說:「諸葛師兄。」
白翎乾笑道:「哈哈……師兄回來啦。林真人給你留了碗湯……」
確實有一盞清湯被置於櫥櫃裡,貼著三春符保溫,熱汽尚裊裊。諸葛悟見他二人的面色古怪,自知來得又不巧了,笑道:「在聊什麼?」
白翎說:「我們在商量怎麼幹掉賈濟。師兄坐下喝吧!」
裴響安靜地拉開了一張椅子。
諸葛悟看出了他二人沒說真話,但笑一笑,撩起法袍下擺,踏入門檻。裴響去取了羹勺,白翎端來湯碗,諸葛悟在當中坐下。
兩名師弟一左一右,白翎歪在椅子上單手支著腦袋,裴響則稍稍側身,倚著桌沿。二人的目光越過無聲飲湯的諸葛悟,在空中碰撞,神情各異。
他們以前被師兄撞見糾纏,就夠尷尬了,現在婚事漸近,白翎更覺哪哪都不對勁。
如果讓他一個人面對師兄,倒也還好,可一旦把裴響牽涉進來,就總是令白翎芒刺在背。
白翎沒忍住瞪師弟,做口型道:看吧!又被逮住了!
裴響唇齒微動,道:如何?
白翎眉飛色舞地恐嚇他:我跟師兄擔保了讓你改邪歸正的,萬一他發覺什麼,到時候告到師尊那裡去,誰都別想從嵌玉湖走著出來。
裴響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拒絕接收恐嚇。
白翎本來在假裝撐頭、實則用單手掩飾神色,見裴響不聽話,上半身一豎。
諸葛悟看了過來,白翎「唰」地變了張臉,佯裝沉思。
他道:「賈濟……他的弱點是什麼呢?」
諸葛悟用方巾沾了沾唇,道:「此人與小裴修習的功法相同。除非他渴求修為,自戕過度,否則實難身死。並且,是非道君沒有對他出手,可見此路不通。」
他觀察二人片刻,說:「他若光明正大地與我相爭,你們不會想取他性命。看來,是他做了什麼?」
大婚在即,諸葛悟這些天定是忙得腳不沾地,須到各派應酬。裴響不可能去給他添亂,必然將遭遇之事一力抗下了。
所以白翎已料到,師兄對賈濟所為毫不知情。他若知情,也不會坐視不理。
白翎冷笑著說:「他知道阿響打不死,就把他往死里打,這種人怎能放過?師兄,你不用操心。我們自有辦法。」
諸葛悟問:「什麼辦法?可別是同歸於盡。」
白翎:「……」
白翎向裴響一揚眉,沒好氣道:「說呀,什麼辦法?不是很有把握的樣子嗎,我倒要聽聽你打的什麼主意。」
裴響淡淡道:「我若說了,就當你慢我一步。師兄,願賭服輸。」
白翎面色一僵,啞口無言。
諸葛悟笑道:「你們還打賭了?賭賈濟的性命,是否有些兒戲。還是謹慎為妙吧?」
白翎拍桌叫道:「就是!太兒戲了!賈濟是那麼容易算計的嗎?阿響,你……」
他心裡惴惴不安,對師弟的想法全然沒底。
裴響卻道:「師兄果然不放心我,依然把我視作孩童。正因如此,我必須賭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