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從屋裡出來,余南葉跟他說了阿景情況,張大夫背上診箱,同餘南葉出了門。
余南葉掏出鑰匙從外面開門,張大夫進屋,給陸柘景把脈,又示意余南葉出去說。
屋檐下,張大夫道:「目前來看沒什麼問題,喝完這幅就能好。」
余南葉連連道謝,要送張大夫回去,張大夫擺手拒絕,大步流星出了小院。
回到屋,阿景竟醒了,正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
余南葉沒多想,以為是阿景睡糊塗,便問:「吃飯嗎?」
阿景一雙眼睛上下轉了轉,眼底依舊帶著茫然,片刻才看著余南葉,眼底的茫乎更加明顯。
余南葉終於意識到有哪兒不對勁。
下一刻,阿景的聲音響起,卻不似先前低沉悅耳,而是夾著嗓子的聲音。
透著幾分怪異。
「你是誰呀?」
「阿、阿景?」余南葉試探道。
陸柘景眼前一亮,一把抓住余南葉手腕,「我記得這個聲音,哥哥,你認識我嗎?」
前言不搭後語。
而且怎麼看阿景都該比自己大。
被比自己大的人叫哥哥。
心情就很複雜。
第7章
余南葉收起臉上的不自在,但阿景抓得太緊,摩挲間竟不知不覺留了道紅痕。
余南葉微微動了下手腕,卻教阿景捏著更緊。
少年望向男人,圓潤的眼睛裡盛滿水汽,水霧朦朧 。
「阿景,你松一些,捏疼我了。」
原本神情天真的阿景,突然一怔,余南葉就見阿景雙眸暗淡,鬆手,垂頭。
他看不清阿景神情,正欲開口,猛然對上一雙冷冽眼睛,剛剛的迷茫欣喜蕩然無存。
余南葉:「……」
余南葉眨了眨眼,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
耳邊響起冷冽聲,「手腕怎麼了?」
余南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依舊保持伸手姿勢,正想縮手。
陸柘景眼疾手快一把握住。
乾燥皮膚觸碰到猩紅印記,余南葉下意識輕嘶。
陸柘景壓下皺眉,動了動稍顯僵硬的臂膀,調整姿勢,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握住少年手腕的力道輕了又輕。
「怎麼弄的?」陸柘景的聲音低沉,熟知其性情的,知曉他這是生氣邊緣。
但余南葉不知情。
但他察覺到阿景語氣冷了些。
又不能跟阿景直說,是你弄的。
只能尋個彆扭藉口,「剛才搬爐子不小心弄的。」
陸柘景眼神沉沉,沒有戳穿少年生硬藉詞,叮囑道:「小心些。」
余南葉心說,自己一直很小心,是你力氣太大。
見少年沒什麼反應,陸柘景心裡有些煩躁。
仿佛有什麼被自己遺忘,又無論如何想不起來的重要事。
陸柘景經歷過許多次這樣的變化,以前他從不深究,那些被遺忘的事。
齊藺也曾跟他說過,真不想起來便讓它隨風而去,總有一天他的魘症,會慢慢好轉。
他從未放心上。
即使忘了許多事又如何?
他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便是,自都城擴散不再生長的草木奇花,和逐漸蔓延周邊,產量越來越低的莊稼。
他想要挽救,尋來一批擅耕地的農人,不惜耗費大量時光和金銀,可依舊沒任何改變。
齊藺告訴他,這是一場關於他,關於南禹國的劫數。
在這場劫數中,只有一個變因,能誘/導既定之事更改
那個變因或人或物,「祂」萬里挑一,極其罕見,世間僅有,或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都不會現身。
身負變因者身俱大氣運,唯有「祂」方能改變國運,了卻一切劫數。
以前陸柘景不相信齊藺的說辭,只當做忽悠天下的由頭。
但此時,他感受著不再躁動的心,第一次生出相信齊藺所謂氣運之人的話。
或許真有那麼一人,可以做到。
而那個人恰恰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想要抓牢對方。
想要了解對方。
更想知道遺忘的那些。
至少讓他想起,少年怎麼受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