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去沒有大半月是回不來的,阮家一大家子站在門前送阮阮,阮夫人捨不得女兒一去那麼久,喋喋不休地埋怨了阮老爺好久。
阮老爺解釋起來苦口婆心,ldquo閨女總是要長大的,將來咱們家的家業遲早要交給她打理,她也懂事,這不是挺好的嘛!rdquo
阮阮也附和,ldquo是我想要幫爹爹分憂,他這麼累,我看著心疼。rdquo
阮夫人這才消停下來,又沖畫春和綠芽兒囑咐了許多,這才送阮阮上了馬車,目送著一行家丁十幾人全都拐進了干陽大街,才收回目光。
阮家馬車走西城門出城,外頭官道寬闊,這廂過城界碑行了不到半柱香,卻聽後頭一陣沉重的馬蹄聲,踏在人心上,十足氣勢威嚴。
那樣的陣勢大抵要軍隊戰馬才能走出來的,平頭百姓遇見只有靠邊兒的份兒。
阮阮推開車窗向後看去,便見後邊二十幾匹高頭大馬之上,黑甲侍衛昂然端坐,為首之人一身墨黑錦衣,腰間革帶上佩匕首挎長刀,周身凌冽,精雅的眉目在煌煌日光下,仿若畫中的戰神。
她還是頭回看見這樣的霍修。
從前見慣了他品茶飲酒的閒暇模樣都覺畏懼,如今瞧見他真正輕甲冷厲的樣子,卻反而不覺得害怕了。
這一眼良久都忘了收回,霍修看見了,策馬從車窗旁過,垂眸勾了勾唇。
他在前頭行的並不快,阮阮心有靈犀,忙吩咐家丁跟上,ldquo咱們隨總督大人一道走,這一路就安全了。rdquo
家丁欣然應聲,趕著馬車行在後頭。
她趴在窗邊,遙遙看著前面霍修的背影,看得久了,都忍不住想到孩子出生後要取什麼名字了。
畫春瞧著好笑又憂心,從一旁取過帷帽帶在了她頭上。
ldquo待到了興城多得是時候讓小姐看個夠,這會子先歇著吧,擔心教風沙迷了眼。rdquo
阮阮教她踩到了尾巴上,忙回頭覷她一眼,ldquo誰看他了,我在看風景呢。rdquo
說完瞧畫春咂嘴搖了搖頭看笑話,她才發現不打自招漏了餡兒,悻悻捧起桌上的甜乳茶小口抿起來。
從鄴城至興城,平日快馬只需一日便可到,但霍修有意護送她,遂行得緩慢。
這日暮色四合,先在官道旁的一間驛站落了腳。
霍修一行先進去,驛丞眼力見兒十足地在前頭畢恭畢敬地招呼,親自領著總督大人上了第三層。
又吩咐其他幾個小廝帶著孟安居等人安置在了二層,阮家家丁便只有最底下一層可供落腳了。
這種官道上的驛站不是光靠銀子開路的,阮阮原本也只能住第二層。
但進去了不過小半刻,便聽驛丞在外頭敲門,呵著腰說自己有眼無珠,一路堆著笑帶她上了第三層。
夜裡的官道寂靜,窗外枝丫間掛著一輪弦月,月色皎潔,撒進窗口中,照亮了滿室。
阮阮枕在霍修臂彎中,伸出兩手左左右右比劃在月亮兩側,過了會兒,要他看,ldquo霍郎你瞧,這樣像不像一隻眼睛?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