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玫瑰放在臥室里,徐礦來的時候,郁書青還要趕緊搬出去,怕被對方發現。
後來想想也可笑,他養花的技巧太一般了,又不肯假手他人,葉子稀稀拉拉,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能活下來就不容易了,誰都認不出來這是株玫瑰。
秋天悄然離開,冬天來得好快,郁書青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厚重,出門前,他要系上圍巾,有時候也要戴帽子,司機只能給他放在學校門口,走到教學樓,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徐礦會突然從後面出現,用手捂他的耳朵。
「這麼涼!」
郁書青笑著躲開:「你手也很涼。」
「誰說的,」徐礦不樂意,「我可是搓熱了才摸你的!」
他倆的教室在樓上樓下,從校門口走進去到班級,大概需要四五分鐘的時間。
四五分鐘夠幹什麼呢?
夠徐礦把買好的早飯給郁書青。
牛奶瓶是熱的,包子是牛肉粉條餡的,豆沙餅是甜的。
郁書青愛睡懶覺,起的晚,以前都是隨便拿個麵包墊吧了,家裡的阿姨給他做過早飯,也整理過便當,但是嫌麻煩,覺得沒必要。
徐礦卻覺得,早飯很有必要。
除了早飯的交接之外,還夠徐礦和他小小地拌嘴——雖然關係緩和了,但倆人還是忍不住地你來我往,互相嗆幾句,嗆到最後都笑了,在樓梯轉角的地方揮手,說再見。
郁書青度過了愉快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玫瑰開花了。
郁書青用相機拍了下來,認真地貼在筆記本上,每一張照片背後都有日期,他決定把本子連同那株玫瑰一起,送給徐礦。
雖然徐礦很快就要走了,不過沒關係。
他春天就會回來。
郁書青和徐礦約定過,要一起去北歐看極光,看這究竟是不是濾鏡調出來的顏色,能否真的可以躺在雪地上,用眼睛看到漫天絢爛。
可能是太開心了,走的時候,他把筆記本忘在了徐礦家裡。
沒關係,郁書青發現的時候沒多想,那個本來就是要給徐礦的。
但不知為什麼,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莫名其妙地想,徐礦會喜歡嗎,他會發現上面的貼畫和照片的含義嗎?
那是自己種出來的,完全屬於徐礦的一朵花。
不知為什麼,郁書青有點臉熱。
都到了凌晨,他蹭地一下坐起來,懷裡抱著枕頭,小動物似的嗚咽了一聲——
「嗚……」
後悔,幹嘛要送玫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