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不曾相見的恩師,關愛他如同親生父親般的仲父,亦是他的岳父,他摯愛妻子的父親,兒子們的外公。一層層關係、一條條紐帶將趙虓與寧桂勇緊密相連,只是多年後的重逢,竟不想會是如此情形。
他撲通一下跪在榻前,哽咽愧道:「岳父泰山,小婿來晚了。」
寧桂勇與病魔纏鬥了這些時日,已是病體衰微,行將就木。他握住趙虓的手,拍了拍,欣慰笑了笑:「不晚,臣知道殿下您一定會來。」
「岳父,您萬不可自棄。」趙虓也回握住他的手,懇切道:「今日我就安排人送您回京,您再堅持幾日,等到了京中父親一定會為您請最好的御醫診治。」
「唉——」寧桂勇長長地嘆了聲,「臣怕是堅持不到那時候了。其實來此前,臣就已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雖不能再與您共上陣殺敵,但請您許臣死在沙場,為國捐軀吧。」
趙虓的眼眶澀得生疼,「岳父,我動身前答應了鹿兒要護您周全,您這一撒手,我回去該如何向她交待啊?她又該傷心欲絕成哪般?請您為她想想吧!」
寧桂勇卻一笑,「鹿兒是經過生離死別的孩子,她不至如此脆弱,也知道她爹一輩子的志向和歸宿,只為大靖、只在沙場而已。這次北伐是中原王朝幾百年來第一次大破鄔延,我此生已無悔也無憾了。您回去便告訴她,堅強些,往後大靖的江山就交給你們守護了。」
趙虓胸中縱有萬般不舍,也唯有接過這殷切囑託,見他含著笑合上了眼。
他去得如此灑脫豁達,一如曾經那個與父親一起毅然決然踏上起義征程,四方征戰,攻無不克,意氣風發的開國第一名將。他的英名不僅在海內外雷霆生威,更將永遠銘刻在大靖的英烈之位上,被後世所永遠銘記,永世流傳。
第61章 得妻此夫復何求
托真敗退逃回烏沐河以北,大靖奪取齊薊十州,擊退鄔軍百餘里。北伐一戰先是三線取勝,又被扭轉勢頹,最後反敗為勝。過程不可謂不艱難,道路不可謂不曲折,但至少結果尚可算令人滿意。
但與趙虓一樣,勝利的代價如此慘痛,亦讓趙晉柏和朝中百官無法歡慶。石徑祥戰死沙場和寧桂勇病逝於守城中途的消息接連傳回朝內,趙晉柏聞後哀慟不能,令朝野上下為安國公、鎮國大將軍、樞密使寧桂勇輟朝五日,百官服喪,舉國致哀。
寧悠無法回到京城為父親治喪,便在順安主持了大喪的儀式,又請大寶禪寺住持寂行為父親連做多日法事,誦經超度。
三十日,又傳來林皇后薨的噩耗。
前後一個多月內兩名至親離世,寧悠已有準備,真到了這日,在哀慟之餘反而有種解脫。但此時正在班師回朝途中的趙虓知道後則急火攻心,上書請求回京為母后和岳父奔喪,未料遭到父親拒絕,哀郁憂急之下竟忽然之間病倒了。
這年已是而立之年的趙虓,三十年裡身板一向硬朗結實,別說是生病,就連偶爾小感一次風寒都不曾有過。這一回不知是他到了年紀,身體已經不起像年輕時那般折騰,還是四月裡帶著傷趟冰水過河落下了隱患,也興許是兩者都有,總之病來如山倒,這錚錚鐵骨的硬漢第一次是躺在馬車裡回到的順安。
寧悠操辦父親和母后二人大喪,前前後後忙碌了整月,幾乎沒有歇息過,已是心力交瘁。
服喪尹始,丈夫又病倒了,她縱是一介婦人卻不能再柔弱。生命中最重要的這兩個男人為她遮風擋雨,守護著她到了今日。如今再是心碎擔憂,她也得讓自己剛強。顧不及脆弱,顧不及偎在他懷裡尋求安慰,她得撐起這個家,得做這冀王府的主心骨。
見到趙虓時,他發著高燒,被病痛折磨得虛弱疲憊,精神萎靡。寧悠瞧著他一顆心都要碎成了千瓣,摟著他在懷裡哭得淚落如雨。
趙虓抓住她的手,啞聲道:「我本答應了你要護岳父平安回來,是我食言了。你責怪我吧,我都受著……」
「殿下!」寧悠打斷他,低頭抵住他的額,「妾不會責怪您,請您也不要再責怪自己。您快些好起來吧,妾如今沒了父親,不能再沒有您了。孩子們也還等著他們父王的陪伴呢。」
趙虓拍拍她,「我不會有事。」
雖是如此安慰著她,可他這次這病卻遠不似他口中這般輕描淡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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