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令史連連點頭稱是,依舊拘謹地候在一旁。
韓昭在桌前站著,耐心等著李侍郎接下來的話。他來這必不可能只是隨口閒聊兩句。
果然,李侍郎道:「近日我聽聞一則關於你的話本故事,聽說在京城廣為流傳,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對韓昭露出一個笑來,那笑容很淺,在那張向來嚴肅的臉上更是淺到幾乎看不見,又緩緩道:「只是,我有些好奇,這故事是如何流傳開來的呢?」
韓昭嗅到一股隱隱的威壓。
她放緩了呼吸,笑道:「小人先前在「有客來」客棧住了一段時間,許是酒量差,一喝些酒,就愛跟那說書先生談天說地,差些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故事都說了,可能說書先生也覺得,我這遭遇可能有人愛聽,方寫成了話本,說了起來。」
龔令史也在一旁作證,她的確住過「有客來」客棧,還是他推薦的。
李侍郎呵呵輕笑兩聲,未知可否,不知信沒信。
龔令史一直懸著的心微微放鬆了下來,原來是為這事啊,聽起來是好事,不是壞事,那就行。
李侍郎又抬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人。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秀。若不是穿了身粗布衣裳,倒是一副飽讀詩書的書生模樣。
所以,這人是怎麼搭上自己女兒?
讓女兒為她謀劃,又是讓說書先生傳播她的故事,又是讓他這老父親選她的花燈獻給公主。
難不成,就為了圓她一個見皇上的心愿?
女兒究竟什麼時候認識的這號人?
李侍郎盯著韓昭微微眯了下眼睛,思索著。
昨日女兒的說辭,他一聽就知道有貓膩。
今日一查,果然那個故事又是博遠齋供的稿,和先前陶家孫女的故事套路如出一轍。
只不過,先前女兒幫陶家的孫女兒,他還可以理解,畢竟兩人從小姐妹情深。
可對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來自遙遠的外鄉,他一時想不通其中的關聯。
「帶我去看看你做的花燈吧。」他道。
龔令史又忙在前面帶路,帶這位上司去後面的燈房。
「大人,這就是韓昭做的花燈。」龔令史提起已經完工的一盞宮燈給李侍郎看。
宮裡要做的花燈有很多種樣式,知道韓昭畫的一手好畫後,宮裡的匠人師傅就讓她專做宮燈這一種樣式。
宮燈的骨架按照模子一套下來也不是難事,就是最後往燈壁上畫圖樣,卻並不是每一個匠人都有這本事。
李侍郎的目光落在了燈上,又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畫。
只是常見的梅蘭菊竹,或是一些富貴堂皇的花團錦簇之作,但細看下來,筆墨之處的確見些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