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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序揉著發痛的太陽穴睜開眼睛。
又夢到他了。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夢見那個人了,卻又不知為何,在昨晚,被喚起多年前的記憶。
其實誰也不知道,江懷序喜歡過一個人。
那是高三結束的暑假,父母一早就給她報名了駕校。
那段時間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比她高三那年起的還早,媽媽放在她背包里的肉包子在一個睡眠不足的人眼裡,泛著令人討厭的油腥味。
她嘗試著咬了一口,但咽不下去,於是又慢吞吞地把包子系好,放回包里。
清晨5點的地鐵站里空空蕩蕩,只有一個睏倦的引導員。
即使是盛夏的南城,地鐵里也冷得她打顫,她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直覺不對,艱難地想要往座椅邊走,但剛抬腳就突然眼前一黑。
在昏厥間,她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半抱起了她,又給她餵了一塊甜甜的巧克力。
那應該是個男人,但無論她怎麼回憶,都想不起男人的長相。
連那雙眼睛,好像也只在夢裡才能清晰地回憶。
等她完全醒來時,她躺在地鐵站的休息室里,旁邊只有一個在玩手機的站務員。
她將緊握的手心攤開,裡面有一個圓圓的,黑色的袖扣,是她因為太難受,緊緊握住那人的袖口,拽下來的,「那個人呢?」她問站務員。
「你說送你來的那個人?他把你放下就走了。」站務員給她拿了一瓶礦泉水:「你現在還難不難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她搖了搖頭,低血糖就是這樣,暈倒前身體哪裡都不舒服,但是休息一會就好了。
「您有看見那個人長什麼樣嗎?」不知為何,她竟對一個幾乎一面沒有見過的人有些執著。
「沒看清,帶個口罩,但個子挺高的,是你朋友?」
江懷序搖了搖頭。
她不認識他,但她想知道他是誰。
她有些失落的垂下眼,指尖摩挲著衣角,卻突然摸到了口袋裡鼓鼓囊囊的東西,她將手伸進口袋裡,原來是滿滿一兜子巧克力。
是她曾經喜歡過的巧克力牌子,但停產很久了,她已經很久沒吃到了。
她本以為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但後來卻總在別人向她訴說愛意時,回想起那雙眼睛,哪怕記憶早已模糊不清。
少女時期的江懷序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未萌芽,就已經被澆熄的愛意。
也是自那之後,她習慣了隨身帶這個牌子的巧克力。
她下樓時,剛好撞上池昭將牛奶熱好,他還是穿著那身和他極不相符,但可可愛愛的小熊圍巾。
乍一看到池昭的眼睛,她竟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那個夏天的清晨。
「池昭,你去過南城嗎?」江懷序拿著池昭做的小熊三明治,有些緊張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