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擁抱轉瞬即逝,在她還沒有考慮好要不要回抱住他的時候,池昭就已經起身了。
如果不是他離開時,江懷序摸到了肩頭那塊不知為何而濕潤的布料,她都懷疑那只是她的幻覺了。
她細白的手指輕捻著那塊布料,語氣里是刻意為之的歡快:「我下午去鎮上的廟裡求的,總覺得一個月去了兩次醫院,得去廟裡拜拜才行。」
正巧之前她在翻閱豐水鎮的歷史文獻時看見,鎮子的最北邊有一座寺廟,求姻緣,保平安。
她托送她回來的姨姨將她放到寺廟門口,姨姨還好心的告訴她今天剛好可以趕上廟裡的師傅誦經祈福。
剛好趕上活動,廟裡請願的人很多,人擠著人,將她推到了寺廟最邊上的大樹下。
不知道是什麼樹,但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樹枝粗壯,帶著歲月的滄桑,上面掛滿了紅繩,有人求姻緣,有人求,有人求生意興隆,步步高升,江懷序也往上面掛了跟紅繩。
虔誠地對著佛祖祈求。
祝父母,祝池昭,祝陳奶奶,長命百歲,平安順遂。
「我求了三個呢,你一個,我一個,陳奶奶一個,明天你去醫院的時候帶給她。」江懷序修長的手上握著紅鶚色的平安符,在燈火下看皮膚白的驚人,像一段被傾倒出來的牛奶。
「希望你平平安安。」她的聲音還帶著少女不諳世事的嬌憨。
須臾間,天地仿佛都被隔絕,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晚風吹動女人的頭髮,她的發梢短暫的拂過他的發尾,交錯在一起。
「希望你平安」,池昭在心裡將這句話翻來覆去的念了幾遍,好像比其他一切都話都來的更動聽。
他再開口時,聲音有些艱澀暗啞:「謝謝,謝謝你,阿序。」
最後兩個字,聲音小的微不可查,這還是他聽見江懷序和朋友打電話時,朋友對她的稱呼,那個女聲黏黏糊糊的叫她「阿序」。
在這昏黃的燈光下,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瞞過她的耳朵,卻瞞不過自己的心,學著她的友人,纏纏綿綿地喚她一聲「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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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因為陳奶奶的病情,江懷序不得不暫且調整了一下當前的計劃。
雖然她原本的拍攝計劃就是要展現這些繡女真實的生活,但她不願意將鏡頭面對躺在病床上的陳奶奶。
她明白陳奶奶的驕傲,每次上鏡前都要掏出來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將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再插上幾只瑩亮亮的簪子的陳奶奶,想來是不願意一副病容被鏡頭永遠的記住的。